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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4)

作者: 怀南小山 阅读记录

江云指着那张照片说:“我感觉哈,这种身家起点就很优越的人,身上会自带贵气,举手投足都非常的自如,游刃有余,跟装模作样的假名门还不一样。”

苏弥纳闷:“假名门?”

“对啊,现在企图跻身上流圈的人还少吗?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做作得很。”

江云的措辞又让苏弥鬼使神差想到了韩舟。

“真正跟你般配的是这样的男人,知道不?”江云煽风点火。

“般配?”不可思议的一个词。

苏弥从前一直觉得,她跟谢潇言的人生是两条背道而驰的轨,是永远无法熨帖的互斥磁铁。

她打断江云乱点鸳鸯的行为,淡淡说:“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再看一眼照片,她还是能被他的那股气焰震慑到。

苏弥把图片关了。

那一张照片底下又出现了新的话题。

1楼:谢潇言是很讨厌韩舟吗?他俩认识?

2楼:听说他俩高中的时候就不对付了。

3楼:本人,三中校友~谢当年确实看不惯韩舟szd

4楼:这两人有什么过节啊??求瓜。

苏弥也记得谢潇言不是很喜欢韩舟。

两人不是一个班级的,碰撞无非是在打球时。苏弥不懂球,更不懂谢潇言提起韩舟,说他在球场上有着不择手段的阴损。

谢潇言心气高,他看不起这样的人。

那时候苏弥只呆呆说一句:“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他人还不错。”

她一直觉得韩舟还是很清心寡欲的。只是玩游戏而已,赢不赢球有那么重要吗?

总之,纷纷扰扰太夸张,她不想再看下去,于是把社交媒体关掉。

高中的回忆保留得不算太多,尤其是和谢潇言有关的。

苏弥只记得他的纨绔、张扬,他的身上总有种不可一世的倨傲,脸上刻着几个字:不好惹的祖宗。在校期间,不是一次两次因为太过俊美的这张脸而引起轰动,长得好看的人一旦带点个性,必然命犯桃花。

他的好友,红男绿女。苏弥太安静,不是一个圈子的人,她不硬融。

再到后来,谢潇言去国外求学。此后便消息寥寥。偶尔,苏弥再听到他的音讯,是从长辈口中。

不知道他今天出头的举动欲意何为。

苏弥也无心去猜。

她在想,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中学记忆,只不过她的青春都留给另一个人。

关于韩舟的部分,细致到每一个眼神交汇的细节,苏弥历历在目。

她记得他们在音乐教室排练,苏弥坐在后面偷偷地瞄他,韩舟也回过头,给了她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她记得她常常去韩舟的班级找他,等他放学回家,明明是想跟他一起走一段路,还要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探□□题。

苏弥心里的韩舟是一个低调温润的人,在她心底,他永远是那个宠辱不惊的少年。

他安安静静弹琴的样子成为她平淡青春里一座精美的丰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异样呢?

一年前,一向对她态度忽冷忽热的韩舟,忽然向苏弥示好告白,起因是苏弥给他制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而在演艺圈沉寂多年的韩舟,顺利地借着苏弥的东风,他遇到了更多行业内的伯乐。

她有时也会想,是不是被利用了?

可是她认识的、接触到的韩舟分明不是那样急功近利的人,遑论利用她做跳板。

苏弥会下意识提醒自己,是她多虑。直到此刻,饶是韩舟的声音再淡泊平静,她阴暗的揣测挥之不去。

人都是会变的吗?或者说,是懂得隐藏的。

虾滑烫喉,苏弥忍痛咽了下去。

-

翌日晚七点,芳台音乐厅。Cloud交响乐团巡演的最后一场在燕城准时举行。

长达三个小时的音乐盛宴落下帷幕,音乐厅内掌声雷动。

谢幕谢了不下五分钟,观众开始退场。在下场区的甬道,江云高高举起她的长笛:“圆满完成!回家回家!”

跟在后台合影交流的同事比起来,苏弥显得很平静,眼中有一线倦怠与隐隐消沉。

大提琴被还回仓库,她坐在休息室卸妆,却在摘了一只耳环之后,她气馁地停下了动作。

室内的暖气蒸在她裸露的肩臂,在光亮之下,镜中人顾影自怜,肤白似月。皎皎的面色即便被妆容覆盖着,不难看出几分颓然跟苍白。苏弥抿了抿釉面的唇,薄薄亮光已然褪去了一层朱砂色的鲜艳。

放置在桌角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韩舟在中途发来的消息:

【抱歉小早,今晚有重要的工作,可能去不了了。】

小早是苏弥的乳名,她说过喜欢别人这么称呼她,因为能带给她暖情的宽慰。但在韩舟目的鲜明的滥用里,显然已经失效了。

苏弥的手放置在颈间,指腹触碰在韩舟送她的项链上。

是一朵小巧的碎冰蓝玫瑰。

他说这花衬她,她应该是蓝色的,优雅里又掺一道隐秘的忧郁。

苏弥很喜欢这一句形容,因而她甚至忘了,韩舟自始至终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他只说她应该ʝƨɢℓℓ是这样的,于是轻而易举,就用精致链条将她的心锁住。

怎么会不失望呢?

巡演接近一年时间,她跑遍世界各地,每一回他都给出承诺,又每每失约。

苏弥再有耐心一个人,也架不住对方几次三番的失信行为。

她认为作为女友,她的脾气已经足够好。

嗡嗡一声——外面呼啸的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

苏弥起身去把窗户关上,隔着玻璃,她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芳台音乐厅建在燕城富人区,对面是一座豪华酒店。酒店的顶层,一边是露天的bar,一边是法国餐厅。前几年苏弥过生日去过,华而不实的一家店,菜品很一般,但适合观景。

譬如此刻,坐在那里酌一杯酒,从落地窗俯瞰扬扬的雪落满城市,一定很美妙。

苏弥看向光晕下的一对男女。

男人擎着酒杯,面带微笑,杯口倾斜,碰一下对面佳人的杯。

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心口中,苏弥在那一瞬间赶到深深的乏力和心悸感。

“韩舟……”

是他。

他的衣服,他的笑容,对面是他已经努力撇清过关系的童小园。

原来他说的要紧事,就是陪富家小姐吃饭?

果然、果然很要紧。毕竟万一贿赂不好金主,人家可能翻脸把他的场地给封了,让他再也办不了演唱会也未可知。

苏弥突然觉得可笑至极。

她跌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喘息,脑海里回荡昨天他那一通轻飘飘的荒唐解释。她怎么就真的相信了呢?

休息室里没有人,苏弥被暖气蒸得泛起头晕,恶心想吐。眼见对面两人起身拎起外套要离开的架势,她也不顾身体虚弱,迈步就往外跑去。

碰到刚拍完照高高兴兴往里面走的一群同事。

江云一惊:“哎,苏弥。你去哪里啊?——怎么不披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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