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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腰(124)

作者: 怀南小山 阅读记录

苏弥攥着那张旧机票,翻来覆去地看上面每一个英文字符,视线最终定格在他的名字上面,因为纸片被翻折过三四道,字迹已经有了浅浅的模糊的折痕。

窗外有风流进来,带着秋季萧瑟肃杀的气息。

那一地凌乱被她放任了三分钟,苏弥才算缓过神来,她拾起东西,挨个整理放回。

继续去旁边的保险柜找她的证件。

谢潇言的电话在八点准时拨过来。

苏弥将护照放在外套的口袋里,接听电话,他开门见山问:“醒了?吃了吗?”

她语气淡淡的:“嗯,你去哪里了?”

“推介会。”谢潇言的声音俨然没有昨晚那么漂浮了,沉稳喑哑了些,也寻回了一些理智,他说,“今晚可能回不去,明天下午三点,严哥到家里接你,我让他送你去机场。

“我给你留了一把钥匙,在花瓶旁边,地址是流云大道511号,离downtown很近,我读硕士的时候住的地方,那边出行很便利,屋子我会找阿姨帮忙弄,如果不习惯、你就和同事待在一起也行,前提是确保自己安全。”

他交代完,想了想,又解释道:“这两天临时有一些工作插进来,没办法推掉,这段时间我大概也一直在外面,等我忙完这阵就过去找你,带你去看冥王星,好吗?”

苏弥想起他建的那座天文观测站,是当时随口的一句玩笑话,时刻被他放在心上,她平静地应:“好。”

“乖。”

两人都安静了会儿,没什么话要再讲下去,眼见着电话在即将被挂断的氛围里,最后一秒钟,苏弥紧急地喊住他:“谢潇言。”

“嗯?”

她问:“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半晌,他声音又低抑了一节,回答道:“我记得。”

“……”

可想而知,他醉得分明没有那么夸张,就隔一夜,怎么会忘呢?

苏弥低着头,任秋风扫她鬓角的发,心绪紊乱,浅浅回忆。

他说了两遍“我爱你”,而在眼下清醒的质问里,只是承认一句记得,却不加分毫辩解。

酒壮怂人胆,这话很有道理。那些脱缰的醉话,彰显的都是无比赤诚的心。

她终于听见,也触碰到了。他的滚烫与鲜活。

不见她吭声,谢潇言安静了会儿,小心地问:“吓到你了?”

是从喉间溢出的四个字,被两分忐忑与一分后悔一齐推到了嘴边。

“没有。”苏弥摇头,说,“你忙你的,我也忙我的。我会等你的。”

少顷,谢潇言释然地一笑:“好。”

挂掉电话,她呆呆倚在保险柜旁边站了会儿。

没多久,又掀开机票,看着上面的December 1st。

苏弥走了神。

原来当你预感到一个人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他一定真的来见过你。

这就是无需解释的第六感,反映在她和谢潇言之间,尤其奏效。

他不让你见到,但以别的形式出现。比如光、比如灯,比如敞亮得很反常的街道,还有异国他乡的蛋糕和为你庆生的公主。

会陪着你的人,永远都会陪着你。即便万水千山、路远马亡。因为目的地是你,所以所有的跋涉都不能够叫辛苦,所有的奉献都不会是牺牲。

不用理由与召唤,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身份,他只是想为你点亮一盏灯,让你回家的路可以走得温馨一点。

那是自发的守护,与生俱来的骑士忠诚。

苏弥比谁都知道,谢潇言有多么骄傲,有人说他是月亮,他不是,他分明是太阳。是万物主宰,是光芒万丈的中央。

她从没在他身上见过一丁点的委屈。

他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

可是苏弥还是不经意地窥见了,那些为她卑躬的铮然傲骨,为她磨损的风发意气,统统被遗落在时空的边角,都曾是她视而不见的蛛丝马迹。

最终被她迟钝地回头拾起,拼拼凑凑,见到他强大又脆弱的底色。

一度被风花雪月混淆的少年真心。

苏弥想了许久,他有什么渴求呢?

左不过一句——

如果以后找到真爱,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

为什么会这样?苏弥想不明白,与其说想不明白,不如说她不忍心去细想。

爸爸的话囊括了一切痛苦的根源:感情是世上最难左右的东西。

苏弥确信,在她的身边、她的过去,兴许也有一些苦恋着她的人,但她不会再遇到第二个谢潇言了。

苏弥想了很久,还是把那张旧机票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

按照谢潇言的指示,她去拿了他在梵城住处的钥匙。

顺便捻过桌上那两支落日珊瑚。

这是今天的花。

因为她很喜欢,所以他经常买这一款。

苏弥记得她从前在南城上学的时候,校门口的一个小苗圃里长着一小丛这花,应该是门卫大叔种的,那一簇花后来越长越多,变成了校园一个不大不小的景点。

有的时候路过,她会拍一拍照。只有某次见一朵花凋在路面,苏弥不舍,捡回去,恶劣地将其据为己有,绑在她的琴盒上。

第二天出发,严哥准时准点等在家门口,苏弥被送到机场,跟同行的同事汇合。

上了摆渡车,她坐在江云身侧。

苏弥的背包上挂着两朵落日珊瑚,颜色是紫红,艳得招摇,却也大气。

江云在好奇打量她身上的花时,苏弥正打开手机在安静地看日历。

她翻到十一月,在1号下面做了备注。

苏弥的生日是十二月的第一天,谢潇言是十一月的第一天。

如果不是他母亲身体素质不好,让他早产,这两个人谁当哥哥、谁当姐姐还不一定呢ʝƨɢℓℓ。

小的时候,叶欣蓝让苏弥叫他言哥哥。

这合适吗?

苏弥不知道她妈怎么能说这种话还不起鸡皮疙瘩的,总之她是叫不出口,还有一个原因,她总觉得一喊哥哥就有做低伏小、任人支配的趋势了。

可他明明只比她大一个月啊,凭什么!

说起来,两人的生日相差了整一个月。

明明很好记,但苏弥却总记错,因为她不会采取恰当的记忆法,把他的生日和自己的联想在一起,而只会将那平凡的日期归类在一众朋友的生日中间。

于是,她有一段时间总把谢潇言的生日记成3号,也不知道和谁搞混,总之闹过乌龙。

她给他准备了一份礼物,是叶欣蓝的御用设计师亲自设计的一对限量款男士耳钉。

苏弥想到这份礼物的时候,看着那酷得要命的logo,觉得自己相当有头脑,管谁收到肯定得爱不释手。

然而,送错日期不说,东西慌乱地送到谢潇言手中时,他先是愣了愣,而后轻哂一声:“真行。”

谢潇言掂量着那枚耳钉,问她:“你要亲自给我打耳洞吗?”

苏弥恍然,她又搞错了,戴耳钉的是黎映寒,不是谢潇言!

她连连道歉,给这位爷点头哈腰。说要重新给他准备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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