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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55)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你是何意思?”

“吆,还真是不知情。”卜飞尘啧啧,边擦手边说,“上回我就提醒过她,与其关心别人,倒不如关心自己的身子,你瞧,这不就出事了。”

“你说清楚。”顾云庭耐着性子,眉眼中的光顺势沉郁下来。

“她服用的避子药被动过手脚,上回我觉出不大对劲儿,便私底下拿了一颗查验,发现并不是伤人的东西。”

“那是什么?”药是顾云庭找大夫配的,方子他也特意寻了多个大夫确认,的确是不伤身子的温和药性,不然他也不会让她服用。

“药里添了甘草,素日只用避子药于身体无害,但甘草反芫荽,若同时服用便会致人心跳异常,严重可危及性命。”

顾云庭深吸一口气,竭力定下心神。“之前的药并没有甘草。”

“那你得去问问你爹。”卜飞尘写好房子,秦翀赶忙拿了飞奔出府。

“你早知道是我爹的主意,”顾云庭攥了攥拳,“既如此,上回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作甚?我欠你爹的人情,又不欠你的,何况临走我还多问了嘴,这小娘子说她从来不吃芫荽,那她今夜怎么就突然吃了?

就算吃了,其实也不会这般厉害,瞧她的样子,想必吃过芫荽后又服用过避子药,故而...啧啧”

他阴阳怪气的看向顾云庭,“瞧你精瘦,不想如此虎/狼。”

顾云庭瞪他一眼,慢慢扶着桌案坐在圈椅中。

父亲是怕邵小娘子得寸进尺,不肯轻易离开,怕她凭着外室的身份同顾家索要名分,怕刘国公知道,怕两家婚事不成...

他们借他的手,用避子药来防范她,掣肘她。

差一点,她便死在自己手里。

顾云庭冷汗涔涔。

“你也不必着急,等人治好了,别再吃那避子药便是。即使要吃,也得把甘草去了,不过我估计没甚用处,你爹那个人,一计不成,他肯定要另想法子对付。

其实说来事情也好解决...”

顾云庭抬起头。

卜飞尘摸着几绺胡须道:“你主动跟她断了,随后乖乖回京议亲,顺了你爹的心意,他也不会为难一个小娘子。”

像是当头一棒,顾云庭缓了许久才慢慢开口:“怎么个断法?”

作者有话说:

重修了一遍,动了一千多字,买过的宝贝不会再扣币。

第30章

◎邵小娘子,给我绣个荷包吧◎

邵明姮睁开眼, 被守在床边的顾云庭吓了一跳。

清冷俊美的郎君眼底憔悴,面容凄白,像是被暴雨摧残过, 毫无生气的望着她,在她睁开眼的刹那,枯涸的双眸仿佛注入活水,泠泠一动,他微弯腰,似乎想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

隔着这样近,邵明姮能看见他瞳仁中惊讶的自己,能闻到他身上浓浓的苦药味, 他的呼吸,每一下都喷在她面庞,濡湿炽热。

他伸手捏住邵明姮的腮, 拇指微捻, 触感细软滑腻, 抬眼,见她蹙眉低呼, 顾云庭松了口气, 继而坐直身子从几案上端来参汤, 平静道:“醒了就起来喝点汤。”

邵明姮虽有些茫然, 但还是依言撑着手臂起身,谁料刚撑开一点,便虚弱无力地摔了回去。

顾云庭用手扶着她后颈, 将人半抱着靠在自己怀里, 舀了勺参汤递到她嘴边, 冷冰冰的神情, 叫邵明姮想问的话噎了回去。

她喝完参汤,隐约觉得手脚暖和,四肢也有了力气。

“郎君,是我生病了吗?”

甫一说话,邵明姮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她咳了声,难受地捂住胸口,很疼,像是撕扯着皮肉。

顾云庭帮她拍打后背,沉声应了句嗯。

邵明姮缓过劲,又说谢谢,看见顾云庭的神色,不由劝道:“郎君去休息吧,别再因为我累病了,我身子骨很好,轻易不会有事。”

她举起手来活动了几下,笑眯眯的看着他。

顾云庭面色青白不定,犹如天寒地冻时踹翻了炭炉,一阵冷一阵热,他舌尖抵住上颚,忍了再忍,没有将她病倒的事情如实相告。

邵明姮又吃了点清粥,因是刚醒怕病症反复,故而不敢贸然吃多,她半躺在床上,素白的小脸陷在发间,有些憔悴,但仿佛更好看了。

顾云庭觉得心烦气躁,待了少顷便去书房,扯了条被子躺在藤椅上。

卜飞尘的话像是钉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横竖你不喜欢她,也不是非她不可,便给她一笔钱财,送她离开,待回京议亲成婚,婚后再有十个八个通房美妾侍奉,也就自然而然将她忘了。

你们男人对待小娘子嘛,只一会儿的新鲜劲儿。”

一句“你们男人”,卜飞尘倒是把自己先摘了出来,他几十年如一日,孤身一人,不曾娶亲,说这话时尽是轻描淡写的不在乎。

顾云庭摇头:“她不喜欢钱财。”后面还有半句话,他没说,但在心里补上了。

他和那些男人不一样。

“那就给别的,小娘子瞧着玉雪可爱,想来是个明白人,再说,她年纪小模样俊,现下只见着你这么个男人,自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等日后遇到更好的小郎君,哪里还记得你是谁,久而久之便将这些糟烂事儿都忘了。

你们两个,趁早一别两宽的好。”

一席话说的顾云庭骨鲠在喉,如芒在背。

他虽没还口,但打心里不认同卜飞尘的意思,虽不认同,又莫名觉得在理,自相矛盾的念头纠缠裹结,犹如一口浊气闷在肺腑,令人窒息。

“她家里落败,无处可去,我虽不能为她做许多事,但至少能护她周全,叫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享乐。”

“所以就叫人做外室?”卜飞尘讥嘲,“跟你爹一样,坏胚子。”

顾云庭冷漠扫了眼,自认在理:“她一个小娘子,去任何地方都会有人惦记,也会有人欺负,我只是不想叫她落入狼窝。”

“原来你这外宅是正经住处,原来你不曾欺负她,惦记她,哈哈哈哈...”卜飞尘笑的前仰后合,咣当从凳子上摔下来,他拍拍屁股,摇头晃脑哼着曲儿走向门外。

顾云庭亦是不服,起身与他辩了声:“本就是你情我愿的关系,她予我所求,我予她所愿,不曾欺负,不曾强迫。”

卜飞尘倚着门框,双臂抱起来乜向他。

“顾云庭,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究竟对这个小娘子,存了怎样的心思。”

冬日的光明亮耀眼,照着顾云庭睁大的眼睛,卜飞尘朝他轻笑,眉眼中俱是轻视鄙薄,他张了张嘴,本想径直回他。

然,喉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

自打病好后,邵明姮便觉得顾云庭有些不对劲儿。

虽说因为逆王案案情冗杂繁琐,但也不至于镇日碰不上面,这两日她自罗汉榻上睁开眼,里屋早就没了人,问过罗袖才知他去了外头,晌午不归家,傍晚回来又兀自扎进书房,直到邵明姮打着哈欠钻进被窝,熄了灯,迷迷糊糊睡着后,他才会蹑手蹑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