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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237)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他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但阿姮不能。

他为她抚好头发,低身亲在她唇上。

他只要她,足够了。

......

转过年来的夏日,因为连日暴雨,黄河有决堤的迹象。

钦天监深夜来禀,道观天象,大雨应在两日后终结。

已经数日不曾安眠的顾云庭,神经绷的很紧,与礼部工部商讨完纾解之举后,坐回圈椅,捏着眉心闭眼休憩。

邵明姮与钦天监的官员打了个照面,提着食盒进门,看见他憔悴苍白的脸,不由皱了皱眉。

长荣与内监退出去。

“你一整日没有用膳了。”

邵明姮放下食盒,边往外摆弄膳食,边抬头看他。

顾云庭闻声睁开眼,笑了笑,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自己的夫君,省的他忘了家中有妻,连自己身子都不顾及了。”

她布好菜,坐在对面,托起腮来看着他。

“快些吃,不许剩下。”

“好。”

其实他不大有胃口,但阿姮冒雨前来,他总要做做样子,吃了几口,便觉得腹胀如鼓。

“我喝点汤吧。”

邵明姮知道他吃不下,也不再强逼,便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找到穴位,替他揉摁一番,顾云庭便觉得那股瘀滞之气慢慢散开。

“钦天监的话应当是可信的,哥哥前两日从灵州回来,我与他提到过今岁暴雨,那会儿还未开始下,但是大雨是从南边一直往北,他也说今岁尚好,且工部这几年修筑维护也很到位,放宽心吧。

你做的已经足够妥善,事后的举措也都安排下去,剩下的便看天意。”

顾云庭见她提到邵怀安,忍不住跟着提了嘴。

“你哥哥打算一直留在灵州?”

“灵州百姓很喜欢他,现下那边多了好些京中才有的蔬菜粮食,牲畜也多了,而且范阳被攻下后,从灵州往东一带,交通很是便利,或许留在那儿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云庭点头,“其实他若想回京做官,以他的才能是可以胜任好些位置的。”

他的私心,还是希望邵明姮的家人能在身边。

邵准死了,死在两人大婚回门当日。

邵明姮摇头:“不必了。”

飘忽不定的感觉再度袭来,顾云庭没有再提。

深夜子时,邵明姮睡不着,爬起来撩开帐子透气。

顾云庭起身,给她披了件外衣,摩挲着她手臂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闷,感觉心跳很快。”

顾云庭赶忙赤脚下床,隔着屏风朝外喊道:“长荣,叫太医!”

一刻钟后,太医赶来。

躬身上前为其请脉,手指搭上去,顾云庭便有点紧张。

“如何,可是病了?”

太医皱着眉,没有回答,半晌抬头,看着邵明姮的面孔,仔细端详一番,问:“太子妃可还有其他不适症状?”

邵明姮扶额,压下不适回想一番。

“有的,这两日晨起时有些恶心,犯呕,总觉得没有精神。适逢大雨天,胸口很闷,有点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但是过一会儿便好了,眼下比方才轻缓许多,不那么难受了。”

她倚靠在软枕上,恹恹地喝了盏茶。

顾云庭眼睛一亮,内心有种猜测几乎要跃出喉咙。

第120章

◎相濡以沫(完结下)◎

顾云庭咽了咽喉咙, 目光灼灼盯着邵明姮的小腹,又缓缓移到她面上。

今日她的脸有些白的憔悴,不似往日那般鲜活, 清凌凌坐在那儿,青丝垂在肩侧,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抬起头来纳闷的看向他。

顾云庭只觉后颈被人握住,连喘息都忘了,上前一步,绷着神经问:“可是害喜了?”

话音刚落,邵明姮手指倏地一动。

太医起身, 往后撤了一步才答他:“回殿下,太子妃是内燥外瘀,脾胃不和, 待老臣开一副补养疏通的方子, 照着药方吃几日便好。

服药期间, 切记大补。”

这个时节,本就吃不得油腻。

邵明姮怏怏躺回去, 手指捏着被沿, 浑身冒虚汗。

不久送走了太医, 顾云庭折返, 从后将人捞起来箍在怀中。

大掌贴着额头,面庞几乎碰到她的鼻梁,她微微翕动睫毛, 扫过一缕清风, “我们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

“那便不要了。”

晌午用过饭, 顾云庭提到去行宫避暑。

邵明姮正伏在案上懒懒画画, 闻声连头都没回,扯了扯黏湿的薄纱帔子,柔柔开口:“你得空了吗,若不得空等等再说。”

顾云庭今日很是忙碌,积压半年的卷宗悉数腾出整理,呈上奏报,各部亦开始马不停蹄回禀要务,而顾辅成自打被宋元正捅了一刀后,身子便每况愈下,时常都是上一日早朝,修半月缓冲,剩余时间都是顾云庭在监国。

“已经安排妥当,我也乏了,想去汤池里泡泡。”

夏日时节,行宫比宫内要冷几分,有几个池子是特意修葺给皇宫贵族使用的,冬暖夏凉,很是适宜。

顾云庭走过去,圈住邵明姮,她亦仰起头来,双臂往上,勾住他的颈子,宽大的袖子滑落,一直堆叠在肩膀处,露出两截雪白的藕臂,如同在牛乳中浸泡过,她绷直了后背,额头贴向他的额头,唇附上,两人先是慢慢描摹,继而便亲的有些难以自持。

青天白日,顾云庭挥落了帐子,跪身上前。

翌日启程便不早了,迎着灼灼酷日,马车浩浩荡荡行走在密林中,抵达行宫时,已经接近傍晚,虫鸣响起,鸟雀四处飞跳。

邵明姮下车去往预备好的寝殿,顾云庭则领着金吾卫将行宫上上下下全都盘查一遍,确认无虞后复又回去。

推开门,隔着一扇屏风,便看见大片透着白光的细腻,屏风后的人背对自己,侧脸朝外整理衣裳,垂落在肘间的柔软薄裳绣着金线牡丹,一截细腰只手可握,犹如初初从热水中拔出,通身散着一股独有的清甜气息。

头发半散着,几只簪子搁在手边的案面上,随意摊开,簪头是玲珑石榴花,一绺绺穗子是红宝石盘成。

外面日头刚刚好,透过薄薄的窗纸在她身上洒落一层微光,整个人犹如沐浴在雾气当中。

这幅画面于顾云庭而言,极具诱惑力。

安静,恬淡,以至于他呆呆站在门口,端量了许久。

若不是那只鸟凭白撞到窗子,惹得邵明姮扭头,他或许还会继续看下去。

他喜欢与阿姮在一起的每一刻,总是有种细水长流的平静和欢喜。

他低头,衔住她的唇。

她便自然而然揽住他的颈,将自己交由他去掌控,青丝沿着耳垂落下,连同肩上的小衣带子,被他三两下解开。

大掌拂落,是暖玉一样的光泽。

原先想带她出去走走,用过晚膳仔细泡泡汤池,没成想只回来看了这么小会儿,主意便改了。

半夜,行宫外尤其静谧。

微风穿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邵明姮累极,头发也已濡湿,晕开红色的面庞透着热气,汗珠萦绕,她的脑袋枕在顾云庭臂上,右手横过他身体,虚虚搭着,唇轻启,微微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