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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211)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死而复生的宁王,约莫便是太子的肉中刺。

顾云慕冷笑:“今日孤来,便是为了取你狗命!”

裴楚玉眸光一寒,便听四下的兵马霎时奔涌起来,刀枪声不绝于耳,顾云慕横起长枪,朝他狠狠刺来。

裴楚玉当即迎敌,身后的副将骁勇厮杀,血不断喷溅,残肢断臂不时掉落,凶猛异常的战斗,因为主将的狠辣而变得异常激烈。

裴楚玉被顾云慕一记长枪压在头顶,几欲被打下马去,宋元正便在此时出现,骑着黑马朝顾云慕狂奔,待距离几丈远时,从马背一跃而起,凌空劈下长刀。

顾云慕为了避开,只得生生收了力。

裴楚玉大笑:“元正,你来了!”

宋元正没有说话,今时今日他本该留守沧州,储备南下,但他收到了顾云庭寄来的密信,告知裴楚玉调虎离山,快要追上阿姮。

他便知道自己上当,立时点了五百兵马一路不歇,奔到此处,恰好撞上双方大战。

比起与裴楚玉对峙,他更不会放过顾云慕。

旋即挥舞着长刀,像是野兽一样朝他砍去,顾云慕接连躲闪,又有一群护卫上前抵挡,宋元正未能寻得机会。

而在此时,裴楚玉已经悄悄命人登船。

顾云慕身边的指挥使钱云悄悄从后背抽出箭矢,不动声色的挪到隐蔽处。

士兵接二连三爬船,快要攻上。

关山和秦翀根本无法全面抵挡,腹背受敌之际,又有一股势力开始攻船,却没有与秦翀关山两人发生打斗,关山认出其中一人,是顾云慕身边的副将,他便收了刀,转而去劈旁人。

却不防,那人纵身上来,接着便挥刀砍向关山。

关山被砍得猛一踉跄,秦翀接住他,恨得咬牙切齿:“你瞎了狗眼,看不清面前站的是谁吗?”

刚骂完,那人抄起刀又要砍。

越来越多的人从缺口处爬上,密密匝匝围着,像一群等肉吃的够。

顾云庭知道,今日他走不了了。

两方的目标都是他,只要他留下,阿姮不会有事。

他当机立断,将邵明姮推着摁进一处狭窄的密舱,邵明姮不由分说便要往外走,“顾二,你敢抛下我,我便再也不喜欢你了。”

她急的快要哭,抓着他的手便要爬出来。

顾云庭一笑,清隽的面孔尽是不舍。

他低头,亲在邵明姮额间,“阿姮,那便忘了我吧。”

随即,没有任何犹豫,从腰间摸出迷药,朝邵明姮一撒,那人眼皮眨了眨,手却攥着他的手腕不放。

在她消失意识的前瞬,仿佛听见顾云庭在说,我没想过要死,跟你在一起的每一日,我都好好活着。

她闭了眼眸,顾云庭抱着她的头小心翼翼放进去,找了个舒适的角度。

随后合上,起身看了眼,确定能够从内掀开。

疾步出门,走上甲板,氅衣立时在身后震开,像一只高洁的鹤。

他站在那儿,面朝岸边。

顾云慕攥紧缰绳,他得带二郎回去,但是——

犹豫的光景,一支长箭冷嗖嗖地射出,以极其精准毒辣的角度,穿过顾云庭的膝盖,钉进了身后的木桩上。

“郎君!”关山和秦翀异口同声的大喊,边抵抗边往顾云庭方向挪动。

顾云庭吃疼,右腿打了个哆嗦,试图将两人挡在身后,然就在他想动作时,又是一记箭矢射来,不偏不倚,径直射穿其左膝。

他承不住,一把扶着围栏。

顾云慕发现了始作俑者,举起长枪朝他狠狠扎去,钱云掉下马来,却丝毫没有悔意,走到顾云慕面前,拱手一抱:“属下擅作主张,请殿下治罪。”

虽这般说着,他却笃定顾云慕不会动他。

有些决定难下,那便需要旁人帮忙快速决断。

宁王毕竟是太子的弟弟,叫他亲自动手,必然艰难重重,那也只好他来做这个恶人。

他没有射中胸口,亦是为自己留了后路,他无法确定太子会不会拿自己为宁王泄愤,但是只要射瘸了他的双腿,即便将人带回京城,一个残废,又岂能担当国主之位。

果然,顾云慕冷声斥了几句,叫他回京领罚。

再度朝船上看去,顾云庭摇摇晃晃,似再也承受不住,忽然头朝下,直直坠落水中。

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无孔不入。

血瞬间蔓延,在他身下形成大片的猩红,他抬了抬眼皮,看着逐渐拉远的商船,手指朝上,唇启开。

他想叫“阿姮”,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河水冷到骨头缝里,他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渐渐跌入河底。

第107章

◎波云诡谲◎

一场厮杀, 终在宋元正五百精兵的相助下,使得裴楚玉从死亡线上脱身,不敢再与顾云慕周旋, 狼奔豕突,拼命逃窜。

此番落入陷阱,他只恨自己大意,逃跑时更是恼火暴躁,回头看了眼茫茫雪雾中的追兵,他太阳穴跳的快要炸裂,一夹马肚,疯了似的急速狂奔。

随行五千人, 几乎全军覆没,若非宋元正违背军令赶来,他也会死在顾云慕刀下。

“元正, 你去作甚!”

便在此时, 宋元正脱离队伍, 一人一骑偏开主路,闪进侧面小路, 逆行而去。

裴楚玉根本顾不上他, 喊完之后继续向前疾驰。

宋元正从密匝的枯败芦苇丛中穿过, 提早翻身下马, 埋伏在后头,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在他头顶肩膀堆满银白, 他一动不动像石雕似的, 敏锐的眼睛鹰隼般盯着对面渡口。

大军正在准备撤退, 顾云慕着人潜入水中打捞顾云庭, 冰天雪地,又不断落着鹅毛大雪,一波波的人上来,无功而返。

又一波人跳下去,温度越来越低。

关山和秦翀浑身是血,被人摁住肩膀压在岸上,他们不敢闭眼,死死盯着水面。

忽然,两个人陆续浮出来,其一挥了挥手,便见身后有人被托了上来。

关山用力眨了眨眼,哑声与秦翀说:“是郎君。”

两人咬着唇盯了半晌,直到顾云庭被搬上岸来,才相继昏死过去。

顾云慕下马,走到近前俯身探手,手指搭在他颈部,试探到血管的跳动,他松了口气,余光扫到钱云,冷声吩咐:“快,将二郎送去最近的医馆!”

几个士兵抬着人放进马车,片刻不停急急往医馆赶去。

顾云慕走到钱云面前,从他腰间抽出佩剑,在钱云的惊呼声中,一剑刺向他腰腹。

钱云捂着伤口,痛苦的佝偻起身体。

顾云慕扔掉剑,肃冷着嗓音斥道:“不要揣度我的意图,这一剑,是惩罚!”

钱云咬着舌根点头:“属下知罪。”

顾云慕转身,心里澄明一片。

他不是不知钱云的打算,跟随他的下属,不允许有人动摇他太子之位,不只是为了顾云慕,更是为了他们各自前程,毕竟日后顾云慕登基,他们这些关系亲密的幕僚定会受到重用。

想法无可厚非,但过于精明且越过主子去行事,即便是对的,也要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