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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204)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听到这话,顾香君脸腾的变红,心里的怨恨立时上涌,她张了张嘴,忽然意识到今日的局面。

方才路上她问过内监,得知大哥被遣走去了京郊大营,而父皇又特意在此时唤她过来,还能为了什么?

怕是要杀她了。

想到这儿,她有点害怕,但又有点癫狂,遂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上前去。

“父皇是好父亲,好君主,哪怕送自己女儿出去献身,也没人会说你什么。当然,因为那些下贱话都骂我了,我顾三娘从小受宠,不知什么人间疾苦,是你和母后宠出来的,是你们让我觉得,我可以一辈子如此,就算放纵跋扈也有人护着。

但我错了,冷血无情的帝王怎会为了女儿不顾流言蜚语,你压根就没打算护我,萧云死后,我也没用了,不是, ?

我该跟萧云一起死的,对了,若不是大哥,你舍得杀萧云吗?便是要杀他,也不会那般惨烈吧。

我实话告诉您,在这座冷冰冰的宫殿中,只有大哥是真心待我,把我当妹妹,当家人,你和母后都变了,都不配做人父母!”

“你说我蠢,我哪里蠢,就算蠢,也是你溺出来的,我活着的前十几年,你为何不说我蠢!

现在嫌弃我蠢了,是因为碍了你圣君的名声吧!哈哈哈哈哈!”

她张牙舞爪疯了一般,狂妄的不成样子。

殿内一片寂静。

顾辅成闭上眼,额间青筋直跳。

却还是任由她在那像个疯子一样叫嚣,放肆。

门从外打开,内监端着红木平托过来,顾香君扫了眼,浑身血液冰凉。

上面隔着一把匕首,一壶毒酒,还有一条白绫。

“你是我父亲,不能杀我。”

“自己选一条路,去吧。”顾辅成声音如常,克制着恼怒和不忍,他做这个决定,不只是因为顾香君的蠢不可及,更是为了顾云慕。

那个对妹妹宠爱到没有原则的人,日后一旦登上帝位,定会为了三娘犯下大错。

他绝不允许江山二代而亡。

“我不要,我不喝!你不能杀我,我要见我大哥!”顾香君忽然慌乱,临死前的恐惧感像一张网子,兜头朝她蒙来,她想往外跑,门早已被合上,守着十几个内侍。

他们在顾辅成的授意下,架着她来到平托前,内监看了眼顾辅成,然后从托盘上拿起白绫。

顾香君的眼珠瞪得滚圆,疯了一样咬住小内侍的手,那人被咬了,疼的嘶了声,顾香君趁机滚爬着往门口跑,更多的内侍围了上来,一起摁住她。

内监将白绫从后裹上她的脖颈,缠了两圈,收紧时,顾香君后仰着开始求饶,大哭,嚎叫。

白绫越来越紧,紧的她眼珠突兀,舌头伸出。

她要死了,喉咙挤出难听的骂声。

顾辅成闭紧双目。

便在此时,大门被人从外踹开,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顾云慕手提长/枪,眸眼通红,大口喘着粗气冲进来,抬手,将长/枪钉进内监的胸膛。

白绫霎时松开,奄奄一息的顾香君趴伏在地上,不停地急促呼吸,剧烈咳嗽。

顾辅成冷眸一扫,怒声斥责:“孽障,谁叫你回来的!”

“父亲,她是三娘,无论如何你不能杀她!”

他扔了长/枪,扑通跪下,言辞凿凿的向前膝行:“您若是要杀三娘,便先废了我,杀了我,否则,我绝不允许你动三娘一根手指。”

回过神来的顾香君,迷迷糊糊看见顾云慕的背影,当即大哭起来,挣扎着朝他爬去,“大哥,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从后抱住顾云慕的腰,鼻涕眼泪全抹在他身上。

顾云慕腰背挺直,一动不动地与顾辅成对视。

顾辅成露出惨淡的一笑,挥手:“滚。”

劫后余生,顾香君像是疯了一样跑出大殿,被顾云慕抓住衣领“大哥,快走,父皇真的想杀我。”

她伸手便去拉顾云慕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脑袋靠在他身上,躲躲闪闪的目光藏着畏惧,“大哥,我跟你说句话。”

她勾了勾手,凑到顾云慕耳畔:“方才父皇告诉我,他给二哥留了遗诏,他要立二哥为太子。”

顾云慕手指一紧,目光灼热的望过去。

顾香君点头,怕他不信:“我若是撒谎,便叫我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对于顾云慕的去而复返,顾辅成并不吃惊,他喝完药,靠着软枕坐定。

“坐吧。”

“我想问父皇一句话。”顾云慕没有坐下,而是径直站在床前,凛然地望过去。

顾辅成笑,摩挲着手指抬起眼皮:“想问什么?”

“二郎是不是还活着?”

“你手下的人不是审过了吗,他们动的手,自然知道二郎活没活。”

顾云慕便知他不会正面回应,遂又问道:“我哪里不好,哪里比不过他?为什么你要立二郎为太子!”

顾辅成冷冷一笑:“知道我为何要杀三娘了吗,她便这般同你信口胡说?我何时要立二郎了!”

顾云慕谁都不信,临走时,吩咐禁军接管了宫闱。

辅政期间,诸大臣亦不敢生出疑问。

京内的消息很快传到范阳,彼时年底庆贺,裴楚玉与一众士兵围着炭火意气风发。

张平洲瘦了一圈,也知道裴楚玉想用他作甚。

他是进士出身,文笔很好,京中顾辅成病笃,顾云慕掌权,这等良机还需要等吗?

想来京中已经乱了,顾辅成是什么人,断不会如此轻松被顾云慕取代,父子君臣,想来要打起来了。

会打吗?张平洲不确定。

但他知道,自己的作用来了。

喝完烈酒,他拱手一抱,主动请命:“大王,小的愿写讨贼檄文,用以攻城所用。”

出兵需要名正言顺的借口,即便他们不占理,只要檄文写得好,也能扭转风向。

尤其是范阳的百姓,若知道他是为了权势出兵,不顾他们死活,定会不依不饶,名声落了下乘,不利于之后的治理。

裴楚玉拍他肩膀:“本王便等你的讨贼檄文。”

宋元正回涿州,特意去邵家等着。

邵怀安见他不走,便知道应是为了阿姮,便找了个由头,亲自去顾家将人叫来,却不想,那顾云庭竟也巴巴跟着来了。

甫一进门,便将怀里的烤红薯递过去,声音清淡却带着压不住的喜悦:“邵大人尝尝,是我和阿姮亲手烤的。”

邵明姮瞟了眼宋元正,见他冷着脸不肯开口,也没强求,只坐下帮邵怀安剥掉红薯皮,热腾腾的香味袭来,邵怀安接下,递给宋元正。

邵明姮笑道:“他想来不饿的,不用吃,你没瞧他腮帮子鼓那么高吗?”

宋元正的确生气,闻言便一把拿过红薯,咬了大口,烫的上颚发疼。

邵明姮朝邵怀安使了个眼色,两人会心一笑。

“有什么事?”

“你们最近不要出门。”

“为何?”

“有认识他的人来了,在军中,若叫他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燕王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