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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176)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真的不劳将军费心,我只出去为父亲抓药,路途很近,不用送我。”她退了再退,离裴楚玉两丈远时,忽然转身,就像怕被跟上,走的极快。

裴楚玉忽然咧唇,自言自语:“真好看。”

萧昱从旁边书堂出来,淡声提醒他道:“姮姑娘定亲了,裴将军最好别纠缠不清。”

裴楚玉不恼:“成婚还能和离,何况只是定亲,我倒很想看看她未婚夫究竟长什么样,是个小白脸还是跟我一样。若是个小白脸,保不齐是个没用的,姮姑娘到范阳这么久都不见他跟来,必不把姮姑娘放在心里,留着也没用。

若是跟我一样,那更简单,我拉他去校场跑一圈,打一仗,看看谁更适合她。”

萧昱暗暗叹了声,道:“娶妻嫁人不是这样的,要看两厢情愿。”

裴楚玉不赞同:“吹了灯,抱在怀里才是实在的,两厢情愿这种话,只骗骗年轻小娘子,等日后相处久了,床榻间才知道哪个更好。”

他与军中士兵待得久了,几乎没见过什么小娘子,更别说是相貌俊俏的小娘子,乍一看见邵明姮,眼前一亮,就像小仙女似的。回头再去看旁人,便觉得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萧昱自是不愿置喙,不敢苟同。

转身去往书房整理教过的课程,将裴楚玉单独撇在院中。

院里翻新过土,田间地头的小野花围着扶栏种了一圈,蝴蝶蜜蜂环绕,原本荒芜的宅院,仿佛有了生机。

裴楚玉负手站了会儿,很是愉悦的吩咐士兵去和泥,搬梯子,爬屋顶修葺。

九月药肆,邵明姮站在柜前等着掌柜的去拿药。

小厮端来茶水,将人请到旁边圆桌前,“娘子,你稍微坐一下,掌柜的给其他人配好方子,便能给您取药了。”

邵明姮道谢,却没有喝茶,只是坐在那儿随意看着。

药味很浓,后头院里还有人在熬煮,门外不时走过抓药的病人,从城北来的也有,坐在牛车上,晃了一路,进门便被搀扶到后院去。

她看了会儿,听见掀帘声。

掌柜的朝她客气一笑,随后用钥匙打开锁片,只有一小袋婆娑石,对邵明姮来说却已经很是难得。

“这是银子,您数数。”按照约定,邵明姮将银子放在柜上,打开查验婆娑石品质。

都是极好的婆娑石,色绿有少许金星。

她起身,忽然一阵头晕,忙扶住柜台站定。

掌柜的倒了盏热茶,关切道:“您喝口水缓缓,不介意的话老朽帮您诊一下脉。”

邵明姮便伸出手,隔着薄薄的衣袖,掌柜的搭上右手五指,听了会儿,又看她眼睛舌尖。

“娘子无大碍,只是最近疲劳过度,有些累着了,回去后注意休息,营养滋补要跟上,虽底子好,也要顾及自己身体,别留下病根。”

“多谢您了。”

邵明姮握着婆娑石离开,人刚走,掌柜的便招了招手。

小厮上前,凑近些。

“把这封信送出去。”

“”是。

.....

京城下了场雨,天气逐渐热起来。

槐树上一簇一簇的莹白,院里能嗅到甘甜的气味,招惹蜜蜂嗡嗡围着。

罗袖和云轻站在树下,指挥长荣爬高爬低,摘了槐花往下扔,只一会儿光景,绸布上便满满一堆。

云轻抖了抖,顺手拾起一朵塞进嘴里,“好甜。”

“冯妈妈说晌午给咱们蒸槐花饼,我想了两个时辰,一直空着肚子没吃东西。”

罗袖笑她:“你怎么跟银珠越来越像,只想着吃了。”

云轻道:“这话让银珠听到,定不依你,还要挠你。”

罗袖抱着一捧槐花往厨房走,回头瞪她:“你可不许告密。”

正说这话,看见关山从外头回来,定睛一扫,瞧着手里的书信不由问了声。

关山没有言语,径直去了书房。

云轻也纳闷,走上前拽了拽罗袖的手臂:“我觉得殿下可能要走。”

顾云庭要走,罗袖很早便知道,姮姑娘不在,他是没有心思留下的。

“不管殿下去哪,咱们得守好家,等他们回来。”

“我们不能跟着过去吗?”云轻叹气。

“若是可以,殿下会同我们吩咐的,若不可以,便别多嘴询问。”

看完信,顾云庭阖眸靠在椅背上,唇角轻轻勾起,将那信贴在胸口放着。

“之前安排的事,可以动手了。”

关山霎时明白过来,拱手一抱道:“属下这就去。”

他特意进了趟宫,尽管知道有人跟随,还是堂而皇之去了。

与顾辅成下了盘棋,耐着性子磨到天黑,大殿内外皆掌灯时,他才起身。

顾辅成若有所思,望着他时迟迟没有说话。

“父皇,儿臣走了。”

他极其认真的行礼,自上而下将顾辅成打量了一遍,“您保重。”

“二郎,你过来。”顾辅成的声音有一瞬的苍老,顾云庭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以他对顾辅成的了解,他那身子骨比自己还要壮硕,根本不可能发出此等颓废的声音。

他拧了拧眉,依言往前走去。

“拿着。”

顾辅成递给他一个紫檀小匣,语重心长道:“此物交由你后,不能给任何人看到,务必亲自保管,妥善处置。”

“是何物?”

顾云庭莫名觉得匣子烫手,瞟了眼顾辅成,见他已然背过身去。

“你现在打开,看看上面写的是何内容。”

顾云庭打开,匆匆扫了几眼,眉目深沉,他将东西放回匣中,半晌没有开口。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这道旨意务必留好。”

顾辅成踱步至窗前,内侍皆被遣退出去,殿内只他们父子二人。

静谧无声的大殿,龙涎香袅袅漫漫。

“但愿此生用不到。”

顾云庭挑眉,沉声问道:“父皇是要我节制太子?”

“他不只是太子,更是你大哥!我希望你记住,顾家的天下日后会握在他手中,前提是他能权衡朝局,能将这天下料理太.平,若不能,你需得站出来,扶持他或者取代他。”

....

黑漆马车驶离宫城,朝着顾宅悠悠走去。

帘幔内的人撑额冥思,白皙的脸上蓄着冷凝,忽然,马车一晃,他抓着车壁勉力维持坐姿。

“怎么了?”

此地守卫森严,是金吾卫经常来往巡视之处,顾云庭竖耳倾听,不见回应,立时靠在车壁,避开车帷处。

刚靠好,便听见一声鸣响。

箭矢穿过车帷斜插进对面车壁,箭尾嗡嗡震动。

他屏住呼吸,又是一支箭射来,长荣急急握住缰绳,不管不顾朝着前方奔驰。

明晃晃的灯笼摇曳拉扯出诡异的阴影,车轮隆隆而过,两侧黑黢黢的高墙后,骤然跃出几十名黑衣人。

秦翀和关山浴血奋战,然力竭不敌。

在金吾卫赶至时,那马车已经被射成了筛子,不止如此,黑衣人从上方倾倒桐油,一把火,瞬间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