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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尊贵(27)

作者: 蓝小岚ya 阅读记录

秦照蓦然回头,横了他一眼。

他眼神极冷。

长赢噤若寒蝉,立刻缩脖子闭了嘴。

这一整天,柳皇后这位寿星几乎都在正殿会客。

秦照在殿外等候通禀时,殿内柳皇后正陪着皇室宗族内的几位女性长辈闲话家常。

殿内的气氛极好,隐约能听到她们是有谈论到给秦绪选妃之事。

有人笑着调侃:“要将京中的这些名门贵女都捋一遍就够皇后娘娘辛苦的,怕不是得挑花眼吧。”

柳皇后说话滴水不露,但听声音也透着明显的愉悦:“谁说不是呢?孩子大了,陛下与本宫最后能为他操心做主的也就只剩这一桩事了。”

又有人道:“所谓各花入各眼,父母之命固然是老理儿,也总要他们小儿女互相看顺眼才行,皇后娘娘您且放宽心吧。”

这次这么大的场合上,最多也只会选定秦绪的正妃与两位侧妃,总不至于在他这个年纪上父母就做主替他广纳后宫。

稍微知根知底的人家,都晓得柳茗烟是怎么回事。

但是以这姑娘的家世与私德,别说是太子正妃,连侧妃都轮不上她。

所以——

这话多少算是个拍马屁,给柳皇后和柳家提前铺路留个台阶。

柳皇后自然听得懂,从善如流的也跟着笑了。

柳家的家世一般,柳皇后入宫前她生父不过一个礼部侍郎,而她当年之所以能嫁给还是太子的皇帝,只因为她个人名声极好,贤德之名在外。

后来皇帝登基,提拔了自己老丈人,柳家如今也不过一个尚书府。

前朝时因为自家女儿入宫得宠,家里父兄就跟着鸡犬升天,封侯拜相的事也有,但大越建国百余年,历任皇帝都还算勤勤恳恳,还没出现过色令智昏的情况,世袭的爵位非是于国于民有大功勋之人,不会破格给予。

而柳茗烟,严格说来还并非柳家嫡系所出,是因为合了柳家二房夫人的眼缘,被从族中旁支过继的。

也是她合该有这个造化,偏就入了太子秦绪的眼。

里头大家正插科打诨说着话,女官进去禀报说秦照来了,柳皇后便连忙把人请了进去。

秦照与她说的也仅是几句场面话,照规矩走个过场而已。

然后因为有宗族内的长辈在,也免不了要打招呼寒暄两句。

她们嘘寒问暖,说的也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琐事,但是就很有意思——

分明前一刻大家正热火朝天谈的是秦绪的婚事,秦照比秦绪没大几岁,并且在婚事上他属于大龄未婚,更应该引起重视,可是在场众人却形成一种天然的默契一般,齐齐忽略掉这个问题,绝口不提。

秦照也没在正阳宫逗留,敷衍说了两句话就告辞出来。

他面上始终淡漠,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只——

出来时候再路过小花园时,忍不住侧目又看了眼。

进门时没看见沈阅,他以为她是被柳皇后叫去殿内伴驾了,这会儿再寻一圈依旧不见人……

难道她还真是临阵脱逃,找借口躲了?

这件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丫头当不至于这般天真幼稚的吧?

走在身后的长赢明显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但是有了前车之鉴,这回就只老老实实的跟着,闭紧了嘴巴,一语不发。

彼时太师府这边,沈阅倒不至于以为能躲过去,她只是心情不大好,实在懒得在这节骨眼上还要去和一群人虚与委蛇的演戏,索性就耍了个赖,央着等稍晚时候随外公和舅舅们一同入宫。

闻太师只当她是为着婚事忐忑,也就由着她了。

一家人,祖孙三代,是在傍晚时分,几乎卡着开宴的点儿才登上马车出发的。

宴席开在前朝昭德殿。

闻家一行人到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整个大殿灯火通明,有半数以上的宾客都已入席。

因为帝后等人未到,殿内气氛很是轻松,大家三三两两互相与邻桌的人闲谈。

其他人也都有条不紊的在内官和宫女指引下陆续往这边来。

沈阅目不斜视跟在闻太师身侧。

走到殿前广场上,却突然有种强烈的被窥视感。

出于警觉,她本能的循着直觉转头……

然后,就看到侧前方站在回廊深处的秦照。

那地方光线不及,他整个人都几乎隐退在暗影里,面孔也看不真切,就是那眼神,如有实质一般。

沈阅清楚的知道,他在看她。

带着审视的、戏谑的、等看一场大戏一般兴味的……

她本来心中打算已定,早过了最初的紧张劲儿了,此时却因为这人正在看着,心里莫名又紧张烦躁起来,心烦意乱。

她用力抿了抿唇,随后就佯装无事的再次转开了视线,扶着闻太师上台阶。

今日寿宴男女同席。

座位安排上以家族为单位,根据爵位尊卑,官位高低,自上首两侧向下排开。

闻家人沾了闻太师的光,座位被排的很靠前。

一共两张桌子。

闻太师将沈阅留在自己身边,闻清彭和闻清逊两兄弟则是坐了后面一桌。

沈阅规规矩矩的跪坐好。

斜上首的皇室席位上,文鸢郡主陪着宁嘉长公主已经在座。

她俩人关系好,但是这样的场合却都循规蹈矩的守着礼仪,只互相颔首微笑,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算打过招呼。

有宫女过来奉茶,沈阅给外祖父端了茶水。

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惦记起秦照来,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去看门口。

客人随后陆陆续续到齐。

秦照是一直在开宴前一刻钟不到时才出现在门口。

别人都是携带家眷子女或者与父母同行,只他是孤身一人。

他没穿朝服,穿的是一套紫色绣金的广袖蟒袍,金冠束发,踽踽独行。

沈阅是第一次见他盛装的模样。

雍容贵气之外,给人的感觉更多的还是那股子不容人俾睨的高傲又疏冷的压迫气势。

他进殿的那一瞬,殿内众人热火朝天的攀谈声就明显弱下去了一瞬。

这位殿下,虽然因为主宰南境战事,屡屡将邻国大晟打压的翻不了身而闻名朝野,但他实在是太多年未曾回朝,所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上……

总会叫人觉得突兀和警惕。

而他本人却像是对这诡异的气氛毫无所察一般,径自走到最上首,仅次于主位下方,右手边第一席的位置,从容落座。

全程,他都旁若无人般,没看任何人。

直至落座之后,他却又仿佛变了个人,整个身上的气场都和煦不少,态度平和与同在上方暖阁里的宗亲们交谈。

又是一次完美融合,这气氛转换迅速自然的叫沈阅觉得仿佛是产生了错觉。

心里不由的暗暗感叹——

这位安王殿下,他明明打从心底里和谁都不亲近的,可就偏偏有这个能耐,随时随地的适应各种环境与人群,跟个会变脸的戏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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