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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如参商不须别(59)

作者: 叶秀 阅读记录

“谁要送给他!!!”

云雀言简意赅地回复道:“嘻嘻嘻。”

我懂。

苏锦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你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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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几路牛鬼蛇神都聚在了一起,虽然随时随地都有打起来或者打出人命的势头,但居然神乎其技地没有立刻分散:

因为各路的牛鬼蛇神,居然都是去塞北的——

薄燐叼着从狐麗那里抢来的烟杆:“委托。”

闻征也叼着从狐麗那里买来的烟杆:“找人。”

白潇辞面无表情地和前面两个老烟枪划清界限:“送信。”

闻战挠了挠头:“……我把苏萝卜送回靖安府去。”

“哦,”薄燐帮他简略地概括,以便闻战跟上队形,“——成亲。”

闻战:“……”

闻战拔剑砍他:“成你妹啊!!!”

“成为我妹?”薄燐游刃有余地后仰,“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闻征拍了拍闻战的肩膀:“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白潇辞茫然地看了一圈,也迟疑地拍了拍闻战肩膀:她是妖女,你不应该。

闻战:“……”

闻二少爷言语激烈地退出群聊。

“薄燐,”鹤阿爹本来躺在凉席上抠毛,此时终于出声,“你昨天把小云雀叫出去做什么?”

薄燐:“……”

——别问了,哥现在还头痛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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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薄燐提拽着云雀的衣襟,眸光暗沉得像倒悬于天的海:

你在发什么疯?

云雀踮着脚尖稍稍站稳了一些,仰起头撩起眼皮,眸光冷寂又清冽。

她理直气壮道:“亲你。”

——嗯,对,我就是在占你便宜,怎样?

“……”薄燐脸上冒着青筋,幽幽地出声,“……云雀,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云雀无动于衷地眨了眨大眼睛,这蔫坏玩意一点怕的意思都没有:“哦,我等着。”

“这个交易不算亏吧?”云雀掰着手指算给他听,“你把我捎上,不就是我好用么?我也觉得你好用,你只需要喜欢我就行了。”

薄燐眯缝着眼睛:“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冷银谱成的月色下,云雀的眼神却比冷月还要寒凉:“女孩子的感情被回应,总是会觉得高兴的。”

“我活着,”云雀歪着头思考了一下,“不求别的,就是为了开心。”

薄燐的眼睛危险地虚成了淡金色的线。

——云雀承认,她当时确实是有负气的成分在里面的,才故意把话说得那么任性。

薄燐不像是闻战,少年的人生阅历就算再精彩纷呈,终究也就那么薄薄的几张纸。闻战的嬉笑怒骂全都直指内心,他活得干脆又爽快,他之前喜欢云雀,那便坦坦荡荡去追;现在喜欢锦萝,那就和之前的感情挥手断别。闻战也不怕再面对之前喜欢过的云雀,——不就是没在一起嘛,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江湖儿女,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朋友。

闻战就是道笔直明亮的剑锋,一剑就能斩断萧瑟的秋风;他不会在暗暗无边的长夜里,被午夜梦回的往事苦苦折磨。

而薄燐不一样,他淋过腥风血雨、滚过刀剑丛林、尝过人间百味,有人对他至死不渝过、有人陪他快意江湖过、有人同他赴汤蹈火过。那些少年人纠结不已的爱恨嗔痴,那些少年人动摇困惑的功名利禄,在薄燐这不过是抔尘烟,随手撒了就算了。

薄燐的过去是本苦难深重的书卷,足以压得他午夜惊梦,足以压得他冷心冷血,足以压得他再也不向任何人敞开内心——

他的心早就刀枪不入、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凭什么要为了你而动情呢?

凭你长得好看?凭你活得可爱?凭你是九钱偃师?

云雀知道自己所爱,等同于对一把尘封在寒冰里的古刀动了情:她不可能比得过明百灵,她不可能和一个死去多年的女孩争抢薄燐的爱情。

她输给了迟到的缘分,输给了残酷的天意。

“云雀,按照你的说法,”薄燐松开了手指,“你恢复了记忆,对么?”

云雀不置可否。

她恢复了寻时雨的记忆,却不想再经历一遍寻时雨的人生。那种苦大仇深、刀尖舔血的日子,云雀再也不想经历一遍。

海月先生赌对了,这一世,她有心——

是从初见之时,薄燐向她搭话的那一刻起,一点点长成的、温热的、会痛的心。

——明明是他把她从小镇捡走的,为什么现在又不要她了?

“那你依然愿意跟着我去塞北,定是有你想做的事。”薄燐叹了口气,居然有几分无奈的意思,“……云雀,你还会遇见很多人。”

云雀浓密的睫羽一颤。

“你会走过很长的路,踏过很高的山,越过很深的河。”

薄燐垂视着月色里的女孩,眸光温和又复杂:

“你回头一看,薄燐不过是路过你的一个普通男人。他一身都是凡尘和俗气,没什么了不起的。”

“——了不起么?”

薄燐一愕。

云雀抬起头来,女孩子眼里有泫然的水光:“你比我大了些年岁,了不起么?”

“……凭什么我遇见你的时候,喜欢也好、依赖也好、剖白也好……在你眼里全是我的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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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燐和闻征一合计,去塞北最好的方法还是走漕道:云秦有一条辎重运河,直通塞北边关,越过大凉州便有运河渡头。

闻大少爷的排面比闻战大得多,上午刚做的决定,下午就有了回应——

这时小陆大夫正从屋里走出来,怀里抱着一盆闻征换下来的绷带,一抬眼就看见满院子里跪着的人:“……”

——江山易改,本性可移,只不过闻征依旧是那个熟悉的事儿逼。

独来独往是闻战的作风,闻二少爷从小被闻老爷子带在身边,人是非常的不讲究,是苏锦萝送汗巾他就敢挂脖子上的类型——但闻征可不一样,闻征不仅会对小陆大夫的手帕指指点点,还会要求她绣上“拿得出手”的花样,俨然一副非常自信会送给自己的态度。

眼下院子里的人都是闻征出门时随侍左右的护卫(主要作用不是安保,而是照顾闻征少爷高贵冷艳的生活品味),想必是刚刚追上闻征风驰电掣的脚程。

为首的人也是熟面孔。一身短打的女孩拿着渡河的通牒,半跪在抄手回廊下方,一抬头就看见了捧着木盆的陆梨衿,脸色登即一变:

“你——”

——你不是早就死了么?

事情已然过去多年,陆梨衿也没多恨这个曾经处处刁难自己的女孩子。她本就不跟着众人去塞北,而是要独自回四季雪继续做她的大夫的;闻征把谁带在身边,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陆梨衿冲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徐无鬼不动声色地从门内横过来,拦住了她的脚步。

“等一会儿。”闻征低声道,“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也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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