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蛛网,驯养与依赖症[综英美](313)+番外

作者: 姜玖 阅读记录

他问的也正是贝尔纳黛特想不通的地方。

沉默半晌后,她最终抬起头:“我要去一趟实验室。”

泰德摇摇头:“你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不能离开医院。何况就算去了,也什么都找不到。这几天不光是我和玛蒂姑妈去过,PIB也已经派无数人去查看了很多次,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他是因为我才会被带进逆世界,我不可能就这样在这里等着,什么都不做。”

“达莎……”

“这样吧。”玛德琳摸摸她的头发,“等你好了,我和泰德陪你一起去。你不能一个人去那里,太危险了。”

她点点头,同意了玛德琳的提议。

然而就像泰德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在贝尔纳黛特出院后一起去过许多次,却始终没有在实验室里找到任何东西。

贝尔纳黛特还通过暗核碎片,将自己的意识重新放入逆世界,试图找到彼得的下落。然而整个逆世界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生物都陷入了沉睡,比藤蔓更密集的蜘蛛丝缠绕在逆世界的每一寸空间。

她行走在逆世界里,感觉自己更像是行走在一个巨大的,由蛛丝构建成的坟场中。无边无际,死气沉沉,万物生灵都在这里迎来自己的终焉,衰败出腐烂的骨头。

她已经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却始终没有看到过夺心魔和彼得的身影。

浓烈的绝望和痛苦与日俱增地折磨着她。一次次失败的结果让卢锡安长官和霍普甚至都开始怀疑,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彼得。

可即使如此,贝尔纳黛特又比任何人都坚信他一定会回来。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发生在每一次她深夜惊醒的时候,每一次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崩溃哭出来的时候,每一次她在马路上走神得心不在焉,即将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彼得其实就在自己附近,和以前一样陪伴着,也保护着她。

只是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对方。

因为这次被困在逆世界里的人是彼得。

她开始越来越喜欢盯着灯光发呆,祈祷有一天能看到彼得从逆世界传来的消息。这是两个世界间唯一可以传递的信号。

“瑞恩小姐。”好像有人在叫她。

“瑞恩小姐!”

贝尔纳黛特回过神,看到讲台上的凯勒教授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这位在中城高中教了一辈子历史学的老教授今年已经快要六十五岁,头发的颜色像极了裱花袋里的鲜奶油,浓腻蓬松的白色。

每一个上过他课的学生都会评价他这个人看起来有点苛刻。当然实际情况是,他不只是看起来,而是真的非常苛刻。而最倒霉的是,今天本该负责给他们授课的摩根教授身体不适请了假,于是只能由凯勒教授代课。

“我能理解教室的日光灯比我这个老头子要闪闪发亮,吸引人得多。但是课本知识可不是它能教会你的。”他慢吞吞地说着,蓝色的小眼睛从镜片上方盯着贝尔纳黛特,“你怎么看奥运会周期与古希腊的文化联系?”

这是今天的授课内容吗?

贝尔纳黛特茫然地看了看对方,下意识回答:“古希腊有金星崇拜习俗,四年是金星的半个运行周期。而每八年,金星会在天空中画出一个正五角星。因此在古希腊文化里,正五芒星也是至善至美与女神维纳斯的象征,代表着女性和万物的阴性力量,跟现代奥运五环标志有深刻联系。”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

凯勒教授抬了抬眉毛:“不是魔鬼崇拜或者战争的标志?”他在讽刺的是如今五芒星成为了许多影视作品里的反面形象,以及军衔等级的现状。

“那是因为早期罗马教廷对教徒实行思想统治造成的。”她回答,“消除一个宗教的最好办法就是扭曲它所有的象征与文化。现代女巫的许多代表元素也来自于此,比如扫帚和尖帽。扫帚的其中一个来源是异教徒的阴性力量崇拜,将其视作对男性力量的平衡。而尖帽有传说是来自清教徒与贵格会的矛盾。同时期的教廷也认为这种帽子的形状与魔鬼的角有关系。直到一七八九年,画师戈雅在他的作品里第一次将尖帽与巫师联系在一起,再加上维多利亚时代的童话改编,后来就越传越广了。”

凯勒教授点点头,没再多说其他的。

很快,下课铃声响起。终于从课堂中解放出来的学生们开始纷纷讨论着今晚要去哪里聚会。

情人节。

贝尔纳黛特也是在路过一家商店时,看到了门口的宣传语才意识到,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她回家做了晚饭,刚吃几口便听到电视机里正在播报刚刚发生的一起犯罪事件。

自从彼得被困在逆世界以后,大家天天都能听到这样的报道。连号角日报都不得不承认,失去蜘蛛侠的纽约市犯罪率简直是直线上升。

这让她完全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于是起身穿好外套,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贝妮?”玛德琳担忧地看着她。

“就出门走走,很快回来。”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打车来到曼哈顿市中心。这里繁华,喧闹,人来人往,很适合将自己藏进去,头脑放空地一直朝前走。

森林山附近的地方她已经和彼得走过太多次,她不想一个人再去。

二月中旬的纽约还完全没有脱离寒冷的范畴,天刚擦黑便又开始下雪。贝尔纳黛特独自走在街上,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淡薄又修长,黑色的长发间缠满洁白雪粒。

路过一家咖啡厅时,她遇到一个穿着蜘蛛侠服装的卖花男孩,怀里抱着最后一束剩下的大红色玫瑰。

她盯着那身红蓝色玩偶服看了许久,最终鬼使神差地付钱买下了他手里的花。

对方熟练地替她包扎好,又从腰包里摸出一串雪花型的暖色小彩灯系在紧凑花朵中间,开口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年轻而愉快,和彼得有一点相似:“情人节快乐,美丽的小姐。希望这些花和灯能让您和您的爱人一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她轻轻吸口气,感觉空气一瞬间被抽紧,周围的灯光与雪花忽然全都朝自己压迫而来,成为了难以承受的重量。

于是贝尔纳黛特立刻将钱递给对方,然后很快转身离开,像是在被什么东西追赶者那样。

直到感觉自己已经走累了,过于急促的呼吸将冷空气挤压进胸腔里,带来一阵缺乏热量造成的钝痛感,她才终于停下来,望着自己手里的玫瑰与雪花灯发呆,连自己什么时候又哭出来都没意识到。

想念是很奇怪的东西。

即使贝尔纳黛特已经很刻意地去控制过自己,它还是会忽然出现在她过马路的时候,醒来的时候,某一次舞蹈转身的时候,时不时看见电视某个画面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一个陌生却略带类似的声音的时候。

在晴天,在雨天。在清晨,在傍晚。在每一个明明看上去无比平常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