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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乖张(77)

作者: 小涵仙 阅读记录

方沐婷又一次被迫踏入了傅家。踏入那栋阴森的华丽的城堡。

纸包不住火。秘密扛不住命运的戏弄。

随着孩子越长越大,路听野和傅砚泽的长相也显出了惊人的相似。同样浅色的瞳孔,同样精致到失去人气的眉眼轮廓。

傅闫封察觉到事情不对劲,暗地派人取了路听野的基因样本,比对过后才知道他居然还有一个亲生的儿子。

是那一晚。他人生中最荒唐的那一晚。

路听野无法想象妈妈在傅家是怎么熬过去的,掩藏着巨大的骇人的秘密,对所有人强颜欢笑,她没有一天不想走。

最后她也的确走了,走得干干净净。秘密被揭开的那一天,她实在受不住巨大的煎熬,投湖自杀了。

冰冷的湖水把她这一生洗的干干净净。

傅家把这件事压了下去,对外宣称正式收养路听野,为了掩饰方沐婷自杀的真相,制造了一场车祸事故。

外界都以为方沐婷是出车祸死的,包括路听野。

方沐婷死后,路听野改名傅听野,称傅闫封为爸爸。这半年里,方雅芝因为难产死在了产床上,傅砚泽也被送去了美国读书。

整个傅家笼罩在一层阴霾之中。

某日偶然,路听野在家里找到了母亲生前对日记,才恍然触及到事情的真相,触及到一个黑暗的,疯狂的秘密。

他躲在黑暗的卧室里,眼泪决堤,打湿了那本日记。

他喊爸爸的那个人就是他真正的生父,可也就是这个人,让他的母亲一辈子活在地狱里。

才九岁的他,抱着母亲留给他的箱子,在一个大雪夜偷偷从傅家跑了出去,一路颠沛流离忍饥挨冻,最后找到了远在江城的外婆。

这个世界上没有傅听野,也不会有傅听野,只有路听野。

没有了妈妈,又得知身世的真相,路听野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他没有任何一个值得他好好活下去的理由,年少的他不知道该如何过这一生。

他开始放纵,抽烟喝酒打架飙车,一切麻痹自己的事他都去做,任由自己在泥里堕落。

那天,暮春的午后,江城下起了丝丝细雨,雨燕自翠萝而过,烟霞淡远,不知是谁的纸鸢挂在了梢头,被雨水打湿一片。

路听野刚和一群隔壁学校的不良少年打完架,以一挑六也丝毫不落下风,但挂彩是免不了的,额头被玻璃划破,他留着一头能看到头皮的寸头,没有任何遮挡,鲜红的血越发抢眼,就这样顺着锋利的线条滑落,他不在意,抬手胡乱抹了一把。

校服袖子上全是惊心动魄的血迹。

路听野闲闲地坐在马路边,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嘴里,火星在雨中明明灭灭,好一会儿才打燃。

这是江城一个不怎么著名的旅游景区。江城是典型的江南水乡,这种青石板街的小巷子多不胜数。

今天下了雨,游客更少,往来的净是穿着校服,放学回家的学生。

少年安静地抽着烟,血也渐渐凝固,干涸在额角,忽然,他动作一顿,似乎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注视着他。

路听野极为不悦,就这样咬着烟把头转过去,痞帅的一张脸,青涩却足够野性。

他径直对上一台相机。

那相机也对着他,举着相机的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脸被相机遮住,看不清,但能清楚的看清她那一身软烟罗做的长裙,那一头在黯淡的阳光下依旧闪着光泽的长发,一点尖尖的下巴露出来,像初露的小荷。

一看就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公主。连脚趾头也长得那么漂亮,圆润,白皙。

就是太瘦了。

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会这么瘦?

路听野不知道这女孩拿相机拍他做什么,只是感觉烦躁,学校里天天都是跟着他屁股后头跑的女孩,一抓一大把,像苍蝇一样围着他。

“妹妹,你搁这偷拍呢?”他挑眉,语气浑坏又痞。

沈常乐拿下相机,歪头打量这个看上去明显就还没成年的高中生。

叫她妹妹?调戏她?

搁这玩儿呢。

“你该叫我姐姐。”沈常乐淡淡地说着,一边垂眸,平静地回放刚刚拍的视频。

这少年果然上镜,帅得像是神明眷顾过。

路听野愣了下,烟烧到了尾巴。

没有了相机的遮挡,他这才看清女孩的脸。

像月亮。

她像一轮绝不会跌落凡间的月亮。

这是路听野对她的第一印象。他掐灭烟,又点了一根,彼时正是他烟瘾最大的时候。

“我叫你姐姐?”

沈常乐把相机拖在手里,掀起眼皮看他:“嗯。小孩儿,我都大二了,比你大,你少来调戏我。”

路听野笑,被烟呛到了,清瘦的肩膀咳得直发颤。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趣的女孩。

还是个一板一眼的姐姐。

“是姐姐就能偷拍我?姐姐就能这么横?”路听野一连几个反问,翻身站起来,大迈步跨到沈常乐的面前。

离十六岁还有三个月,但他已经有一米八了。个子高,气质桀骜,就这样站着,散发着一股轻狂难驯的劲。

沈常乐不喜欢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她只恨自己没有穿高跟鞋,居然被个高中生逼了一把。

她是来江城拍期末作业的。老师很变态,期末让大家拍一部故事性的微电影,只能有一位主角。

沈常乐在江城晃悠了一个星期,也没找到一个她觉得有故事感的人。

面前的这人有。

第一眼她就肯定了。

她决定态度好一点,于是她笑着看向这高中生:“喂,小朋友,愿不愿意帮我个忙?有酬劳的。我给你开高薪水。”

“高薪水?多高啊,姐姐。”少年懒懒地靠着树,雨落在他身上,浑然不觉。

沈常乐撑着一把漂亮的纸伞,人如雨丝一样纤细柔弱,她把要求大致讲了一遍,“.......我雇你五天,五千,成交吗。”

少年笑得挺痞,一缕被雨打湿的烟掐在指尖,“成啊,姐姐。我给你当主角,你给我付片酬。”

“不过.....”

“不过什么?”

少年不经意俯下身来,鼻尖几乎撞上去,“你让我喊你姐姐,这得另加钱。”

他嗅到了她满身雨后荼靡的味道。像极了一朵艳的,凉的,令人上瘾的罂粟花。

沈常乐没有避开他这么唐突的举动,只是在心里笑,这高中生还挺野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片消毒湿巾。

“把你那额头上的血擦擦。搞得像家暴似的。”

少年顿了一瞬,接过,又听见女孩淡淡地,绝不肯被人占便宜的一句:“我这东西两块钱一张,从你工资里扣了。”

话落,路听野大笑起来,从额头上抹了一把血,点在沈常乐的额头上。

........

月光投进昏暗的房间里,把一缕缕腾起的烟雾照得灰白。整个房间都有种烟熏火绕的闷重,空气都是苦涩的呛味。

路听野坐在地上,眉眼精致而冰冷,有种失了人气的寂静,指尖的烟忽明忽灭,他已经戒过一次烟,现在又染上,以后再想戒,只会难上加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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