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强惨帝师重生了(76)+番外

作者: 宋绎如 阅读记录

文卿寒病未愈,本不该这样莽撞地带他出来,但近来汤药有用,公仪戾就想着,迟早带他来这里看一眼远方连绵的山。

京城地处关中平原中部,地势平担,无峰无山,文卿深居帝都,久不见山峦,更不曾见过大雪铺满整片连绵山脉的远影,纯白圣洁,预兆着新年的祥瑞。

他笑了笑,眉眼弯弯:“新的一年,阿昭要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么么叽!

第55章 巧合

回宫后, 公仪戾抱着文卿舒舒服服地沐浴梳洗后方才上榻,水雾氤氲,眉眼潮湿, 文卿卸去腿甲之后, 苍白瘦削的双腿便拖在龙床间。

“阿昭,等天下再安稳些,我们一同去塞北, 或者江南, 好不好?”

“我想看看……”

你以前待过的地方。

塞北秋风,江南烟雨, 南境苦瘴,都想一一看遍。

“好。”

公仪戾将他圈抱在怀中, 轻轻捋他柔顺的发, 发尾还有些湿润, 在温暖的掌心慢慢变得干燥。

“阿昭,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文卿攥紧他的衣襟,抬眸望着他,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他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神经却依旧兴奋,睡不着觉,躺在公仪戾怀里,有些真相呼之欲出。

公仪戾轻抚他的眉眼, 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声说:“阿昭听着呢。”

“其实你本该在南境, 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带兵打仗, 百战百胜, 虽为天下忌惮,却也为四方尊崇。”

公仪戾动作一顿,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阿昭,你后悔吗?”

“等等!先生……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一直都有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吗?

文府九族尽诛,文卿在诏狱中受尽折磨后被腰斩于尸,尸体在东市曝经三日三夜,直至大雪纷飞,也掩不去冤屈和苦难。

“怎么了阿昭?”文卿撑起身来,长发如瀑倾落,他刚伸手点燃龙床边的烛灯,公仪戾便从背后抱过来,紧紧圈抱住他的腰,手指隔着单薄的触碰他单薄的身体,温热的体温交融在一起,和当年抱住断尸的感觉全然不同。

文卿感到自己的肩头慢慢湿润了,随后偌大的宫殿内开始萦绕低沉隐忍的哽咽,他以为自己是揭开了阿昭的伤心处,一时间,脑海里万千思绪奔腾而过。

事已至此,新帝已然是新帝,突然改诏恐怕引发朝政动荡,江山不稳,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不顾一切地满足阿昭的心愿。

公仪戾后没后悔不知道,可他后悔了却是明明白白的。

从公仪戾失声哽咽的那一刻开始,一股无能为力的悔恨便笼罩了文卿的全身。

“阿昭……若你实在不想当这个皇帝,等过几年,把帝王之位禅让给其他贤人,或者让给其他王爷,我看着些,必定不会出什么意外……怎么突然哭了?便如此后悔吗?”

公仪戾闭上双眼,眼泪打湿他经历风吹日晒的脸庞,他抱紧文卿,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文卿只能抬手抚摸他的头,心疼道:“不哭了,好不好?”

“……很疼吧?”

文卿愣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公仪戾沉默片刻,说话声仍带着哽咽:“我并不后悔。”

“能和先生在一起,便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至于留在京城还是去往别的地方,都不重要。”

“话怎能这么说?我也想要阿昭自由自在的。”

“没有先生,自由对于阿昭来说,也只是另一种囚笼罢了。”

文卿轻怔片刻,极其敏感地抓住了他眼中的重点:“你觉得京城是个囚笼……对吗?”

“并非如此。”公仪戾补救道,“日日能这样抱着先生,阿昭觉得很快乐。”

“那么其它的呢?”文卿问他,“朝政,君权,江山……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呢?”

公仪戾想了想,说:“算惩罚。”

“是我不自量力,为了待在你身边而必须承受的惩罚,我很幸运,这点惩罚在我所获得的幸福面前不值一提。”

“先生,无论发生什么,请答应我……永远记得……有一个人这样虔诚爱着你。”

“不求任何回报,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

你以前过得太苦了。

但我来了。

——

元正之日,按礼新帝将去祭祀,帝师随行,同乘一轿,共商国是。

今日却乎是休沐日,可皇帝和中书令却不能休沐,他们燃起的香烛将为整个大夏社稷祈福,马蹄踏雪前往太庙,车辙在雪地中留下数条深深的痕迹。

昨夜皇帝忘了,帝师也醉醺醺的,没把握住时辰,今日帝师上轿时疲惫不堪,差点就要摔下轿辇,还好皇帝手快,及时扶了一把。

顺道也赢得个尊师重道的好名声。

“陛下,注意体统。”

文卿一上轿,便轻声训他。

方才御史都在,他扶的时候却还偏偏揽腰托住臀部,也不知道被别人看去了多少。

“他们只会知道情形紧急,我那么扶是因为反应不及,并非是想占先生便宜。”

文卿腰疼臀疼,刚才那么托是最不容易加重疼痛的,文卿也知道,只是官场凶险,不得不提醒一句。

太庙阶下种着满道的古槐,深冬依旧苍翠,轿辇不多时便到了,公仪戾想扶文卿下轿,却还是按捺住了自己失礼的动作,在文卿略沉的视线中下了轿。

有关礼法政事,文卿总是格外严厉。

大夏王朝极为重视祭祀宗庙,若被抓住把柄,被史官在史书上记下一过,岂不是得不偿失。

“陛下,长阶漫漫,谨慎些走。”

在公仪戾的据理力争下,文卿终于答应了在太庙阶下等待,古槐旁的银杏已经落得差不多了,枯枝落叶在土壤中重新生长,他借助腿甲缓缓行走在美丽的银槐道,雪水已经化了不少,他走上去,有些担心腿甲的机械零件受潮生出斑驳锈迹。

这可是阿昭专程为他做的。

于是他坐在亭中等待,湖面平静,风吹时带起一片涟漪,偶尔一片青绿或枯黄的树叶飘下来,一圈圈清澈的水波纹粼粼可见。

“文晏清,别来无恙。”

文卿抬眸,看见不远处皓白的身影,那占星官服的暗纹和颜色昭示了此人的身份,那便是钦天署监司苏纪堂。

文卿面无表情的神色瞬间变得冷冽了。

“苏纪堂。”

“我来这里,只是觉得有件事情,必须让你知道。”

“你觉得本官会想听你说话?”

“事关陛下。”

“……”

“不妨直说。”

“人多口杂。”苏纪堂只身一人前来,便是不想让此事被太多人知道。

文卿蹙眉:“春阳。”

“是。”

春阳如今已是做起事来得心应手的内侍,当即将围绕在文卿周围的宫人和官员进行另外安顿,暗卫们也退离出可视听范围,将整个亭子留给文卿和苏纪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