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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帝师重生了(6)+番外

作者: 宋绎如 阅读记录

春浦摸了摸春阳腰侧沉甸甸的荷包,目中不无艳羡道。

文卿厌恶地皱了皱眉,语气淬冰:“以后在我面前,休要再提大皇子。”

春阳虽然不懂,但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轻轻瞪了春浦一眼,压低声音道:“公子说不要提大皇子,你答应就是,出什么神呢!”

春浦敛去眸中的讶异与不解:“是。”

文卿面色不虞,周遭的气氛也压抑,正绕过最后一处亭台,花丛中突然跳出一个黑影,春阳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张开双臂护在文卿身前。

春阳春浦是文府前几年买来的小厮,今年和大皇子差不多的年纪,比文卿还要小三岁。

前世,春浦在文宅当管家,春阳则贴身照顾他,他死也忘不了春浦在烈火中朝他伸出的手,还有那双焦炭中的双眼,分明满腔怨恨。

他是该被怨恨的,文宅二百七十一口人都该怨恨他,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若是他像孟迩将军一样给自己的家族留有余地,至少那场大火烧不起来。

春阳和他一起入了诏狱,进了那地方不死都得脱层皮,更何况公仪峻连文家尚在襁褓的婴儿都忍心烧死,怎么可能放过和他最亲近的春阳。

“退开。”

文卿喉咙涩得几乎喘不过气。

春阳不退。

“我叫你退开!”

春阳春浦从未见过文卿发这么大脾气。文卿性子冷,往日苦读诗书经籍,和他们连话都很少说,哪怕府里的下人欺辱到东厢房头上也不予理会,偶尔动怒,却也不会这样大声呵斥。

春阳浑身一抖,不知怎的就真的退开了。

那黑影似乎也被文卿吓了一跳,蹲在花丛边,不敢过来。

“……阁下何人?”

文卿警惕地看着那团黑影,看不清楚,但大概是个人形。

春浦连忙点燃灯盏,借着温暖的光线细细打量花丛边的影子,那人似乎被灯光吓得退后一步,看清是个小孩之后,春阳春浦都松了口气。

“这是哪个官员的儿子吗?”

春阳刚说完,又觉得不像,哪家官员的儿子浑身脏兮兮的,像是刚从泥地滚出来的。

“我不是哪个官员的儿子,我是我娘亲的儿子。”

文卿看不太清,刚要开口让春阳将他推近些,那孩子却突然蹦起来,抓着一把野花往他这里跑。

春浦怕他冲撞了文卿,连忙上前拦住他:“小公子,我们公子身体不好,莫要莽莽撞撞的。”

文卿心里已经有了猜想,心口应激般地砰砰跳动起来,震得指尖发麻。

这次宫宴外臣不能携带子嗣,常驻宫里的几个太医也没有这么小的儿子。

“无妨,过来,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没有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抖,倒是春浦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却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春浦没有再拦,公仪戾却没有上前,他刚从冷宫里的狗洞爬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娘亲让他带的花也都蔫巴巴的,眼前人清冷得像是天上的神仙,总觉得遥不可及,也不知道别人怎么敢上前接近的。

“文……文大人。”

文卿推着木轮往前滚了几圈,终于借着暖光看清了公仪戾脸上可疑的红晕,忍俊不禁:“三皇子殿下,怎么把一身弄成这个样子?”

公仪戾耳朵一竖,惊慌中却还是把那束野花攥得紧紧的。

那是不知从哪儿吹来的花种,被英嫔照料得很好,比起御花园的花一点也不见差,只是公仪戾攥得太用力了,一点也不爱惜。

“过来些,殿下。”

除了娘亲,世上没有人这样温柔地对他说过话。冷宫的太监总是打他骂他,宫女也不给他好脸色,常常拿针刺他,可娘亲说,等他长大了,一定能遇到对他好的人。

公仪戾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他才八岁,站在文卿面前正好和他目光齐平,也是他走近文卿才发现,堂堂皇子,身上的衣服上尽是补丁,脸上手上全是泥,只有掌心和花相触的地方是干净的。

文卿对公仪戾的感情本就复杂,如今看着这样年幼可怜的公仪戾站在自己面前,亟待关爱照顾,自然恻隐之心泛滥。

他从腰侧取下手帕,倾身细细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脏污,柔软的丝帛沾染了脸颊的温度,指尖也顺带着有了些暖意。

只是不知为何,正擦拭着,手帕便湿润了。

“殿下怎么……”

公仪戾隐忍地哭着,抬起脏兮兮的袖子擦泪,脸上泪痕却越擦越花,棉袍里的败絮也从袖口的破洞里跑出来。

文卿这样看着,实在是有些心疼,正待说些什么,公仪戾竟直直地跪了下来,把那束潦草却珍贵的野花塞进他手里,双手抓住他的手指不放,眼眶红红地恳求他。

“……不要选皇兄,文大人做我的先生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①语出《权谋残卷》

第5章 来迟

眼前的情景,明明如此陌生,文卿心口却升起一股说不出的悲哀,仿佛在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孩子,眼眶红红地抓住他的手,恳求他做他的先生。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忘了。

早就记不清了。

“可是我们公子已经答应了大皇子,皇上也钦点了,金口玉言,作不得假的。”

春浦刚才一听这人是三皇子,心下暗惊,慢慢才反应过来,三皇子不就是冷宫那位罪妃所生的儿子么,他们公子前途无量,怎能败在一个罪妃之子身上。

文卿微微侧头,冷声道:“春浦,我方才说什么,你全忘了吗?”

春浦一惊,连忙跪下来:“公子恕罪。”

“何罪之有?”文卿叹息一声,“春阳,扶他起来,以后这种错不要再犯了,我不想说第二遍。”

“殿下,方才春浦的话您也听到了,微臣事先已经应允了别人……”

公仪戾眼泪汪汪的,紧抿着唇,脸颊滚烫。

“那当如何?”

“先起身再说罢,殿下贵为皇子,怎能向臣子下跪,不成体统。”

文卿居首辅高位多年,即便刻意地温温柔柔说话,语气里还是藏着挥之不去的训诫意味,不怒而威,令人信服。

公仪戾没有到秘书省上过学,平日里只有英嫔会教他念书写字,英嫔乃河阳孟氏嫡长女,性格极为温婉,公仪戾念书也勤奋刻苦,故从未受过责备。

“先生……”

公仪戾被训得眼泪都不敢掉,大气也不敢出,好在总归是站了起来,却还是紧紧牵住文卿的手,像是怕他跑了。

“不合规矩。”

公仪戾心都凉了半截。

“但微臣应允了。”文卿慢慢反握住他的手,修长匀称的手指覆在他的手背上,公仪戾突然想起自己刚刚刨过狗洞,怕弄脏眼前皓月般的美人,连忙挣扎着缩手。

文卿本就不喜与旁人过多接触,公仪戾缩手,他便也顺势放手了。

“以后四下无闲杂人等时,殿下便可唤臣为先生,微臣愿为殿下开蒙,讲授诗书经义军法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