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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帝师重生了(43)+番外

作者: 宋绎如 阅读记录

后来文卿才知道,原来那些世家大族为了巩固利益集团能做出多么令人作呕的事,苏拙玉没有在科举上取得名次并非因为他没有才学,而是因为苏家早已操控了他的人生。

他从十二岁开始被迫侍奉那些世家中间有头有脸的人物,像他这样的庶子苏家多的是,然而像他长得这样标致的却没几个,世家子弟中不乏喜好脔宠的公子小姐, 苏家便顺势推舟, 让年纪尚小的庶子为家族带来远超他本人价值的利益。

对于苏拙玉来说, 在这场看不见尽头的噩梦中, 公仪峻像是上天唯一降下的仁慈。

被公仪峻看上之后, 他不用以苏九公子的身份接客, 公仪峻待他很好,床事很温柔,也会说甜言蜜语给他听,他从小到大未曾被人那样呵护过。

苏拙玉和他说这些事的时候,文卿曾经也觉得两人若是真心相爱,倒也能称得上君主后妃一段佳话,可惜后来苏拙玉莫名其妙地疯了,竟然意图刺杀公仪峻,被赐死在怀玉宫,连夜烧了尸体,文卿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

“文大人,下官方才说的话,您在听吗?”

文卿收了思绪,抱歉地笑了笑:“能麻烦苏大人再说一遍吗?”

“这笔赈款名目浩繁,本身是为了解决流民问题,可按陛下的意思,必然有极大一部分会用于塞北战事,文大人腿脚不便,采购粮草管运战马甲胄太过劳累,便由下官暂且负责,文大人只需要监督便好。”

苏珉圈着账本,已经规划好每一笔银子的用处。此次共筹集到白银七百万两,不仅是世家大族,不少寒门文士和普通民众亦捐了不少出来,这么大一笔钱用来充盈国库自然是极好的,但已经定好用于塞北,不少皇亲贵族颇有怨言。

“苏大人有心了。”文卿接过账本,细细翻看。

这一世,他本不愿意再与苏珉有何牵扯,也从未主动拜诣。公仪峻注定要死在他手上的,他不想到时候因为苏珉心软,他若是早重生几年还好,偏偏重生到十七岁那年,正好公仪峻微服出宫夜行,遇到了被苏家打得满身是伤的苏珉。

“文大人心系塞北百姓,冒世家之大不韪为塞北求得募捐令,乃是天下文士之表率,下官虽愚钝怯懦,也想为百姓做些什么。”

文卿翻账本的动作一顿,抬头望向他。

苏珉被他复杂的目光看得有些茫然,小心地回望过去,试探着笑了笑。

苏珉长着一双标准的美人眼,唇红齿白,鼻梁高挺,面如傅粉,气质温润如玉,确实是公仪峻会喜欢的类型,文卿也觉得他好看,比起探花郎顾岱也毫不逊色。

“文大人……?”

苏珉早就听说过文卿的名号,知道他在官场上雷厉风行,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七年前三元及第的天纵奇才,在没有任何家族势力的帮扶下平步青云,病弱的身体和无法行走的双腿像是上天对如此完美的他降下的惩罚。

听说他不好相处,性格极为冷傲,不和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来往。之前钟家的嫡长子天天往他府上跑,却没得他几分青睐。

苏珉一直都想和他结交,又觉得自己配不上。

前几天太子殿下派人给他传了信,让他在用于塞北的财政支出上做些手脚,他一向对太子唯命是从,可这件事实在是有损阴德……正当他心烦虑乱之际,文卿竟请了募捐令。

文卿是太子殿下的老师,有他在,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没事,抱歉,我走神了。”

文卿合上账本,扶额叹了一声,命人拿了一张大夏军事后备形势图,在桌案上徐徐铺开。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塞北苦寒之地,即便屯田也很难有好的收成,边境的将士们吃了太久的地薯和白菜了,此次应在江淮粮仓采购大量的米面,从江州出发,通过多次陆漕转运抵达凉州烽火城,如今京城下派的转运使都信不过,我会请旨让左神策营暂定代理。”

“然而正如苏大人所说,我常年病痛缠身,双腿有疾,实在是受不了奔波劳累,此次粮草采购一事便麻烦苏大人亲赴江州了,兹事体大,其中太多利益牵扯,油水又颇为丰厚,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苏珉被这番话惊得站了起来,连忙对文卿行了一礼,他品阶虽比文卿低一级,但也没有非要行此大礼的必要,可初次见面,文卿便对他如此信任,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辜负他的委托。

文卿虚扶他一把,事到如今,他只觉得苏珉眼中的纯粹很可悲。

他注定不会成为苏珉这样的人。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会有人受尽凌-辱和苦楚之后依然选择善良和容忍。

如若是他,前世在京城诸多世家纷纷倒台之后就会手刃仇人,报仇雪恨,就算犯下再多的杀孽也不在乎。

如果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他能舍得和公仪峻反目成仇吗?

前世是什么让他疯了,是什么让他忍心杀掉自己爱了二十年的男人?

若是前世见到他最后一面就好了。

——

塞北,烽火城。

这边的跑马场比京畿辽阔百倍,黄沙漫天,冷风割面,公仪戾纵马绕了一圈,回城时带回来一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就差水里游的了。

这边太过干旱,少有湖泊,乌鹿山脚下倒是有几个池子,今天没过去。

段寻坐在城楼上,晃着双腿:“哟,回来了?”

公仪戾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骑马入城,两边士兵排列而开,恭恭敬敬地行军礼。

“瞧你那一脸鳏夫样,一天到晚摆脸色摆给谁看啊,再这样我不干了!”段寻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飞檐走壁,借助着城墙上的凹凸砖块平稳落地,拍了拍手,拦在马前。

“你骂谁呢?”公仪戾翻身下马,手里牵着缰绳,背上负着新打的弓和箭篓,脸色不悦。

“我还以为你在这边待了两天就变哑巴了呢。”段寻接过他手中的猎物,盘算着今晚是烤着吃还是煮着吃。

公仪戾这几天除了和南宫遇商议军事便很少说话,没有乌桓敌兵来犯的时候便纵马四处游荡,似乎不太喜欢待在城里。

那个瘦骨嶙峋的孩子被救活了,要不京城的老爷们怎么说流民命贱呢,不需要汤药,只是两个干馒头就着水下去,第二天人就能说话了,开口第一句就是问娘在哪儿,然而没人能回答他。

“最近几天就不要去乌鹿山附近了,乌桓那边蠢蠢欲动,恐怕会有伏兵。”

“嗯。”

段寻和他并排走着,等他把马牵进马厩,便让他生火,自己则干净利落地处理起野鸡、野兔和大雁。

“唉,毛茸茸的真可爱啊,可惜小爷肚子饿了,不然还能养你几天。”段寻捧着缩成一团的野兔,怜惜地蹭了蹭脸。

公仪戾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没说什么。

这些天,他又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身着冕服华裳的文卿,坐在九五至尊身边,发缀明绛玉藻,玄衮赤舄,长带珮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