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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帝师重生了(21)+番外

作者: 宋绎如 阅读记录

“好是好……可阿昭睡着之后好像会踢被子,每天早上起床被子都在床下……”公仪戾赧然道。

文卿思忖片刻,“无妨,我抱着你,便踢不下去了。”

“那不就踢到先生了吗?!绝对不行!”

“我这双腿没知觉的,踢了便踢了。”

公仪戾眼眶蓦地又红了,想起文卿的话,连忙吸吸鼻子忍住不哭。

“……好了,这么为难,便当先生没提过这件事,快回房睡觉罢。”文卿反应过来,也觉得此举不妥,便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

“阿昭没有为难。”

话音未落,他又伤心道:“不对……是有点为难。”

文卿无奈地笑:“那到底是为难还是不为难啊?”

“为难,但先生都开口了,阿昭怎样都要答应的。”公仪戾垂头说着说着,突然灵机一动,抬眸提议道,“不如这样,先生把我绑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乱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观阅!么么叽!

注:为者常成,行者常至。

语出《晏子春秋》

第16章 忠心

公仪戾少不更事,自然可以说得这般天真,可文卿要是真把他绑起来,那便是欺负人了。

古朴的紫檀木月洞床系着轻纱帷帘,春凳上燃着一盏明灯,透过轻纱影影绰绰地映进来。

也许是前世被活生生挖去双眼的缘故,他很怕黑,睡时必然要点灯,燃一晚上,没有光亮便无法入睡,太亮也不成,会伤眼睛。

往日文卿都是自己撑着身子往榻上躺的,今日公仪戾扶着,倒比平时轻松许多。

文卿解开狐裘,公仪戾贴心地给他盖上锦被,欢腾雀跃地跑到另一边,脱掉鞋袜钻进被窝里,轻轻一滚,翻了几圈,慢慢蹭进文卿怀里。

文卿暗暗喟叹一声。

公仪戾身上真的很暖和,和幼鸟腹部绒绒的羽毛一样,抱起来柔软又温暖。

“今日有没有温习功课?”

公仪戾靠在文卿肩窝,手指绞着文卿墨染的长发,脸颊羞红,“今日……没来得及。”

“我书案上有几部典籍,专门为你挑的,去看看喜欢哪些,今晚我先带着你看看。”

文卿冷白的指尖指向层叠锦屏画扇的后边,正房书斋的位置,公仪戾不想离开文卿的怀抱,却还是乖乖听话,下榻前去捧了两部典籍过来。

都是兵书。

文卿望向公仪戾,公仪戾一脸无辜,仿佛只是好奇。

“想带兵打仗么?”

文卿重新把他抱进怀里,将珍贵的典籍放在锦被上,翻开扉页——

【越子兵法】

“阿昭以后想当大将军,保家卫国,收复疆土,守护娘亲和先生!”

文卿用掌心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垂眸道:“我与你相识不过一个月,也没见几次面,为何就要守护我?”

这问题可把公仪戾给难倒了。

公仪戾陷入沉思:“为何……”

“是啊,为何。”

文卿也很想问问前世的公仪戾,为何。

他这样的人,付出二十年真心都不被珍惜的人,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却下场凄惨的人,哪里值得他那样绝望地痛哭一晚。

“因为先生对阿昭很好,阿昭想要报答先生。”公仪戾终于想出了答案。

可文卿两句话,又让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若我对你不好呢?”

“你还会守护我吗?”

他脑海中无端飞掠过一些模糊的影子,似乎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又好像原本就是他的记忆。

对他不好的人,他怎么可能去守护呢?

可这个人是先生。

先生会对他不好吗?

内心居然有一个声音在说——

“会的。”

“你会因他而死。”

……

“阿昭?”

文卿见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公仪戾如梦初醒,怔愣两秒,紧紧抱住文卿的腰,后怕道:“先生……”

“又撒娇。”文卿训他,“一答不上问题就撒娇是不是?再这样我便生气了。”

话虽说得重,却没不让他抱。

“起初是娘亲让阿昭来找先生的,可阿昭一见先生便觉得眼熟极了,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阿昭出生后几乎没有出过冷宫,能在哪里见到先生呢?”

“先生给阿昭的感觉很特别,像故事里遥不可及的神仙。阿昭从来不屑于得到别人的垂怜,九天神佛都未曾拜过,那时候却无比渴望先生的怜悯,希望先生能昏了头,在皇兄和我之间做出最不明智的选择。”

公仪戾说着说着,声音又有些哽咽。

“我没想到先生真的会选我。”

“我这辈子的福分是不是都用在这上面了?”

文卿揉揉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呢。”

公仪戾抬起右手手腕,那里系着一条素青色的腕绳,文卿亲手系上去的,连冲澡都没摘过。

“方才就该答的——若是先生对我不好,我也会一辈子守护先生的。”公仪戾抬着手腕,一字一顿,掷地有声,“阿昭要的不多,一条青绳就足够了,先生对阿昭的好,哪怕只有一点点,阿昭也会一辈子记在心里。”

“……”

文卿终于明白那股要命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前世,出宫的路上,公仪戾也曾躲在草丛边上拦过他一回,一样的衣衫单薄,浑身脏污,拿着一束野花,眼眶红红地恳求他,让他做他的先生。

那个时候的他做了什么?

只是从袖中拿出一条多余的,编坏了的青绳,系在他手腕上,告诉他宫中先生尚多,而他已经收了学生,随意把他给打发走了。

他根本就不认得他是三皇子。

就算认得,那时候他正春风得意准备施展满腔才学满腔抱负,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弃自己的前途,也不会支持废子夺嫡引得朝堂震荡,时局不稳。

他不值得公仪戾的念念不忘……

他配不上。

“先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公仪戾不知什么时候跪在他身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心急如焚地询问。

文卿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边滑落到公仪戾的指缝里,湿漉漉的,文卿长长地叹息一声,尾音难过得竟像是在哽咽。

“先生到底怎么了……别吓阿昭,阿昭很胆小的。”

公仪戾抱住文卿,试图用窄小的肩膀给文卿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

喉结艰涩地滑动片刻,文卿终于开口,哑声道:“怎么这么傻啊?”

公仪戾一头雾水,被先生无缘无故地骂了也没有反驳,闷闷地受着,怕先生一个不高兴气极伤身。

窗外,夜风呼啸而至,棂花窗轻轻地震响着,砰咚砰咚,像身体贴近时同频的心跳。

文卿又梦到了前世被骨血染红的记忆。

整整一夜,公仪戾都没有睡着。

他沉默地给先生擦拭着睡梦中无意识流淌的泪水,听着先生低沉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