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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175)

武馆管事的闻言未答话。

杜衡见状道:“武馆和钱员外也是老交情了,只是过来退人却没真的要钱吧。”

武馆管事的嘴一撇,杜衡就是说中了。

“临近年关原就不好寻差事儿做,这小伙子做错了事儿你提点训斥几句便是,若真觉得他不合适武馆的差事儿要将人辞退不要了,你作为东家也是你的权利,但合该把工钱全数结给人家。”

杜衡道:“如此仗着武馆练家子多教训人家合适吗?”

“前阵子县里才遭了贼,近来知县大人多有派衙差出来巡视管理街市秩序,若是见着你这武馆门前闹事,真闹在县衙里就不影响做生意?”

武馆管事的听到此处这才松动下来,原只是心头不愉这木脸小子想扣点钱做教训,还真没要闹到衙门的地步。

他不耐的在柜台前取出了三吊钱丢给了那小郎:“你打伤我这好几个人,今日是看在杜举人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否则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又冲杜衡拱了拱手,客气道:“多谢杜举人百忙之中还抽出空闲来做调解。”

杜衡拎着书箱,他收下的伞在武馆里都滴了好些水珠子下来:

“都是县里人,这临近年关,大家和气平顺的生意过日子知县大人也安心。家里还有事,我便不多留了。”

“天寒地冻的,你也早些回去罢,以后在县里不管是给人做什么差事儿,谨醒一些。”

临走前,杜衡朝着那小郎道:“出门在外谋事不比家里,总有要低头的时候。”

小郎依旧没有答话,只看着武馆管事的送着杜衡出去。

外头看热闹的人见着事情处理好也散了去,武馆管事的回头来,那小郎也已经不知去向。

杜衡撑着伞到了顺和街,小满在这头新盘下了个铺子,预备做席面儿承接。

今儿门口正热闹着,工坊的人正在往这头送先前定下的桌椅凳子。

“可还顺利?”

秦小满捏着个小本子正在勾记核对,见着过来的人顿下了笔:“你今儿怎的这么早?”

“向夫子提前下了学。”

秦小满道:“也好,左右今儿下雨冷的很。午时我见着有个猎户叫卖经过福积巷,我买了只山兔等着你一块儿晚上吃。”

杜衡把伞收在门口,甩了甩水:“好啊,我也好些时候没有下厨了。”

他进屋巡看了一番送进来的桌椅凳子,虽不是什么名贵木料所制,但细缝贴合,坐按不摇,质量过关就是极好的。

此次一并置办了三十套桌凳,够三户人家同时做席面儿了。

起初东西先少置办些,待以后生意起来了若是桌凳不够用再定也来得及。

两人一道点了货,给工坊结了余款就关了铺面准备回家。

秦小满也没叫马车,这头到家里也就两条巷子的功夫。

杜衡撑开伞,把秦小满揽在自己怀里,两人笑呵呵的贴在一块儿,就着一把伞往回走。

也就是能如此,倒觉得下雨天气没有那般惹人生厌了。

“小心着些,别踏着水洼了。这有些石板也是活的,一脚下去稀泥水能溅一丈高。”

天色见晚雨又下的更大了些,滴滴答答的,街路上不平整的地方都积了水洼,也不见得县衙工房典史门子的人出来休整。

杜衡的话音刚落,啪嗤一声,道上疾行的马车碾过水坑,他半边身子都溅上了水。

不单是他,路边行过的人都一并遭了秧。

然则那赶着马车的车夫却装聋作哑,像是半分看不见一般。

仗着马壮车快,也不顾路人的不满,继续往前跑着马。

“什么人啊!溅了人一身水也没一声告歉!”

秦小满看着杜衡湿了的衣裳,气鼓鼓的擦着水渍,看着那马车便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不曾想那车夫非但不是聋子,耳朵还好使的很,当即就回了秦小满一句:“雨天儿嫌水打湿衣裳,那便坐马车去啊。”

“欸,你这人!你还有理了!”

那马车夫仰着脖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挥着马鞭正要往马屁股上甩,忽而马儿一声嘶鸣,尥起了两只前蹶子,显然是被什么砸了蹄子。

车夫被狠狠的颠了一下,连忙扯住了马。

秦小满见状,赶紧拉着杜衡上前去:“你谁家的车夫啊?这么横。”

那马车夫见着人追了上来,先前被溅水的人也围了上来怨声载道,他不敢赶马撞人,一改方才的嚣张,只得悻悻同诸人告歉。

杜衡拍了拍衣角,好在是不是污泥水,否则这院服洗了两日还干不了,家里那套换洗的洗了好几日了天气不好都还没晾干呢:“这人怎么喜欢把水往人身上溅,心眼儿也忒坏了。”

“许是哪户人家的车夫,素日受欺压惯了,这日子里就想耍混撒撒气。”

两人受了告歉也没再做为难,折身预备回家时,抬头便看见了先时碰见的那个小郎。

雨水逐渐将屋檐水拉直,那小郎也没打伞,就戴着一顶斗笠,和雨日乡野里的农夫一个装扮。

杜衡眉心微动:“是你刚才扔了石头将那马儿叫停的?”

秦小满不明所以的看了杜衡一眼,又望向那小郎。

“是。”

杜衡紧了紧眉:“这大的雨怎的还没回去?怎么还到这里来了?”

“易炎恳请杜老爷赏口饭吃,小人会些拳脚功夫,可给老爷看家护院。”

虽是效忠的话,小郎也说的面无过多的神色。

杜衡自是见识了易炎的手脚功夫,确实是难得,没想到他竟然想找他寻个差事儿。

他微抿了抿唇,看向了秦小满。

临夜只听见屋顶的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雨夜天寒的杜衡看那小郎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于是便领他在新置办的铺子里住。

宅子虽是屋子多,但家里妻小都有,他是不可能贸然将一个手脚如此凌厉的往家里领。

其实听到这孩子投诚,杜衡心里也有些打算。

他们家到底是穷家薄业积攒到今天这地步的,比不得那些已经沉淀了下来的人户。

手头上确实是缺些可信能干的人手。

今日见着这小子的身手属实不易,若是真是个踏实忠诚的,留在身边用着自是难寻的人才。

他询问了一番,易炎话很少,但还是言简意赅的交待了他的家世。

这小子是落霞县下石岩村的人,那村子是县里最偏远的一个村庄,已是地靠秋阳县的地界了。

石岩村原本就算不得富裕,土地贫瘠人口不多,每年纳粮都稳稳垫底。

易炎家也是贫寒,家里有兄弟姐妹六个人,他年纪尚小之时为了糊口便进了山里做猎户,倒是拉扯着把日子往下过着。

原本穷也就穷着过,但因在边境上,这两年秋阳县并不太平,那头生的许多匪盗嫌秋阳县穷没有什么能掳抢的,眼睛便落在了落霞县这头的村子。

石岩村便是隔三差五的要受这匪盗的骚扰,村民的日子过得很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