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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寻坡[种田](12)

作者: 英桃 阅读记录

这些钱对现在的黎家来说不算多,但是能让他们放心,起码知道儿子在海城安然的落脚了。

汇完钱,黎阳心里松快了不少,他想去火车站的派出所问问自己的钱有没有找回来,但是烤红薯这里又离不开,只能先等等。

被黎阳催着,谭帅将两个人的铺盖卷拉到修理厂,临走前,黎阳叮嘱他,离机油远点,沾上了味更大,洗也费劲,还交代他如果有空,用棍子敲敲,他俩的被子用的年月都不少,里面的棉花都一块一块成结了。

被褥被晾晒到了修理厂的后院,因为谭帅忙,还是刘凯去敲的,他也是实心眼,实打实的敲了半天,后来有人提醒他小心被套破了,这才停手。

晚上时候,谭帅把被褥捆在后车架带回去,黎阳使劲闻了一下,满意的道:“太阳就是这个味儿。”

谭帅笑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黎阳就抓着被子往他鼻子跟前放,“不信你自己闻。”

刘凯的姐姐在肥皂厂上班,不合规和有瑕疵的肥皂会以低价处理,因为谭帅对刘凯的照顾,刘家人对谭帅也很好,知道他一个人住不容易,时而让刘凯送些东西过来,其中就有肥皂。

不美观也一点都不影响洗衣服,黎阳把小屋子里面该拆洗的都拆洗了,被子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被风吹的很凉,但上面肥皂味儿依旧清爽干净。

黎阳不厌其烦的追着问,谭帅不得不承认,是,他把太阳带回了家。

黎阳满意了,拍着被子道:“咱们这屋进不来日头,隔三差五就得拿出去晒晒。”

躺在这里面,两个人美美的睡了过去。

卖烤红薯也并非一直都是顺利的,时间久了,黎阳也碰到不少不太好说话的人,有些人价格问的清楚,秤也看的仔细,但到掏钱的时候,就会说差点,总是想要少给几分。

一个小红薯黎阳也就挣七八分,碰到这样的人,就会有点头疼,对方比他还会说,不管是红薯还是木炭的价格,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就是不提红薯烤完分量会轻,还有每次秤都得翘起来。

今天最忙的时候,黎阳又碰到了一个老阿姨,她领着的小孙子要吃红薯,老阿姨说这东西有毒,不能吃,吃了要去医院打针。

这个时候黎阳得要解释一下,不想平白背上害人的罪名,但是老阿姨不听,反而绕到后面来,去翻车上的袋子,理直气壮的道:“我比你清楚,煤里都是硫啊,砷啊有毒的,这样烤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黎阳用的都是木炭,老阿姨没翻出来煤,但也没买,拽着小孙子就走了。

她这一闹腾,旁边的人反倒有些好奇,一问黎阳才知道他一直都用木炭烤,他们一个个都很意外。

煤二百斤才四块钱,能烧二十天,相比之下,木炭贵多了,四块钱的木炭顶多烧三四天,差点的不是一点半点。

因为这个,不少人觉得黎阳挺实诚的,短短的时间之内,他在这一片还有了小小的名气,生意也越来越火。

陆续的,黎阳又往家汇了三次钱,每次都是二十元整,这样就像定期给家里报平安一样,让黎阳的心里特别的踏实。

这天,谭帅弄了十几斤的旧报纸回来,刚进屋,黎阳就打了个喷嚏,俩人把门一关,蹲在门外面一张张的抖落,立刻尘土飞扬。

这都报纸有几年前的,也有今年的,谭帅用烟从老工人那里换的,黎阳一边抖一边飞快的扫着上面的新闻,道:“这些年新闻真多,变化也快,尤其是南方,比咱们这边活跃的多。”

这些年,报纸上对于南方经济的报道越来越多,很多人在那边都挣了大钱,消息传回来后,很多人都心里痒痒,工厂里有人大着胆子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南下,有的很快传来捷报,更的多则是销声匿迹。

除了这些,个人开的小厂子也越来越多,黎阳天天在外头卖红薯,听到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个。

黎阳嘴巴不停的将报纸上的新闻念出来,谭帅只是听着,并不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捆报纸抖出来半斤土,黎阳照例裁剪,把一分两分五分的零蹦子十个十个摆好,用一块报纸紧紧的卷起来,这样一个就是一毛、二毛或者是五毛,看上去就很规整。

卖红薯不到一个月,这样钱卷黎阳已经存下了半箱子。

除此之外,黎阳的课本里面也都塞着零碎的钱,压平之后,会用绳子扎起来,虽然不多,但是一捆捆的,看着就很有架势。

在黎阳忙碌的日子,海城也越来越热闹。

今年开始,更多的农村人往大城市涌,去往海城和首都的火车和汽车每天都是满满的,同时,路上跑着的各种货车也越来越多。

现在,黎阳的老家很多人买不起自行车,长寻坡上每天跑着很多卡车,大都时候,这些车都超过了额定载重,所以容易出毛病。

很多卡车司机在没摸方向盘之前,都要学会修车,要不然走到半路,车坏了,总不能再回去找人来修,他们走的很多路可能几百里都没有人,如果没有一身修车的本领,那可真是做了大难。

卡车司机都修不好的车就要送到修理厂,最近南北跑的卡车比去年不知道多了多少,修理厂越来越忙,谭阳时常半夜才回家,但再晚也会回来。

有一天,黎阳都快要出门卖红薯了,谭帅才回来,黎阳给他盛饭,看到他一手血,吓了一跳,连声问伤的重不重。

谭帅几乎是把饭倒进了肚子里,说没事,看上去浑然不在意,扑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黎阳不放心,打了一盆干净的温水,用刀子把肥皂切开,将里面干净的那块搓到温水里面,蹲在地上,轻轻的擦洗谭帅的手。

脏污洗去,殷红的血又从伤口渗出,有划伤也有蹭伤,密密麻麻的,让人不忍心多看。

肥皂水碰到伤口,谭帅的手反射的抽动了几下,黎阳的动作更轻了些。

除了新伤,在清洗的时候,黎阳也发现他手上的旧伤也不少,心里有些难受。

谭帅跟他一样也是十六岁出来的,那个时候更难些,虽然没有听他说过,但黎阳知道他应该吃了不少苦,自己初来乍到遇到谭帅是运气好,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谭帅的幸运。

风吹的门板“啪啪”响,听着鸽哨的声音,床上的人睡醒了,坐起来发觉手有点异样,低头一看,上面缠着一层薄薄的棉布,布下面是白色的药末,露出来的地方干干净净。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肚子饿了谭帅才起来,锅里除了面条还有一盘猪肝和两个鸡蛋。

很久很久以后,谭帅已经忘记了当初受伤的事情,只记得那盘子猪肝虽然没有放蒜,但是非常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提前定时,在写那篇文的番外

第10章

海城第三机械厂坐落在长寻坡的东北方向,虽然叫第三机械厂,但只是因为第一第二机械厂成立的早,第三机械厂有两三万工人,不论从规模还是产值来讲,都是海城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