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二恋人(40)

作者: 雪人木化 阅读记录

庙会是阳历11月13号,这个时节,小巷子村出门务工人员回来了大半,村里一派喜气洋洋。

林景琰一大早借了主人家的电动三轮车,戴了个黑色大头盔,望着纪凌,笑容大咧咧的:“纪哥,请上车。”

纪凌站在水泥地上愣了半天,实在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毫不夸张的说,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纪总裁骑过两个轮的自行车,开过四个轮的小汽车,三个轮的……他只在前些年楼下小卖部老板进杂货时目睹过几次。

林景琰噗嗤笑了:“阿姨让我们帮忙买点蔬菜,这车子方便。”

纪凌不想自己表现的太矫情,一跨脚坐在了林景琰身边。

林景琰似乎很兴奋,因为他后面恨不得把三轮蹦子飙出赛车的速度,后面车厢哐当哐当作响。

纪凌忍无可忍:“喂,你!”

林景琰转身看他:“纪哥,怎么了?”

纪凌皱着一张俊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晃的我pi……疼。”

林景琰没听清:“什么疼?”

纪凌怀疑他是故意的,可惜没证据,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巴掌拍在林景琰的头盔上:“晃的我想吐!”

林景琰抿了抿嘴角,低低的“哦”了一声,慢慢放下速度。

说是庙会,其实只是村里临时找出来的空地,搭建了一条长达十几米的塑料棚子,村民们一个紧挨着一个摆摊,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纪凌纯粹好奇,逛个热闹,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林景琰比之活泼了太多,看见什么都要跟纪凌介绍一番。

他拿起一串色泽光丽的手工珠子展示给纪凌:“纪哥,这是水玉米穿的,小时候外婆经常穿了拿集市卖呢~”

他买了两条,纪凌拒绝戴在手腕上。

“你知道红薯梗子可以做什么吗?”林景琰接着问。

“不知道。”

“邻居家的姐姐们经常一节一节的掐开做成耳坠。”

纪凌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有喇叭花,可以用来涂指甲。”集市里的物什勾起了林景琰的童年记忆。

“不是……”纪凌眯起眼睛,“女孩家的小玩意儿你怎么那么懂?”

林景琰立马闭嘴了,耳尖一红,不再作声。

林景琰上头有三个姑姑,他爸居中,下面有两个小叔。家里头一胎基本是男孩,林景琰晚生,比其他同辈年龄都小,因而唯一的表姐见他长的漂亮,时常威逼利诱将他当成小妹妹打扮。

林景琰小时候xin子乖巧可人,尊敬长辈爱戴兄姐,不怎么会反抗人,表姐玩扮家家时,总给他穿上小裙子,戴上上述所说的红薯叶耳坠,至于涂指甲,林景琰毕竟是个男孩儿,有他的底线和尊严,表姐最终扭不过他,倒是幸免于难,没涂过。

纪凌眼明心聪,多少猜出点什么:“你小时候是不是被你妈逼着穿过小裙子?”

“才没有!”林景琰耳朵红的快滴出血来了,气恼的瞪了纪凌一眼。

纪凌憋着笑,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一处烟雾缭绕的地方。

小巷子村信奉神佛,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燃炮焚香。所谓庙会,也是新年前最后一次祈福的地方。

村民所求不过来年庄稼丰收,风调雨顺,出门的孩子们一年里平平安安。

祈愿的地方是一处小庙宇,构造简单,周遭种植了一排白杨树,正逢初冬,叶子枯萎,枝头挂了很多红色的长布条,红意喜人。

有人在庙里上香,也有人在树上挂许愿条。

纪凌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尊重每一个宗教,每一种信仰。

林景琰入乡随俗,去摊贩那里买了一把檀香,在火炉里引着,讨了跟红绳,用黑色水笔背着纪凌偷偷写了几行字,挂在了枝头。

纪凌问他写了什么,林景琰支吾着不愿意回答。

两个人漫无目的,慢慢悠悠又逛了个把小时才回的农家小院。

纪凌说什么都不愿意做电动三轮车了,林景琰没辙,找人借了辆大摩托把他先送回去,自己复折头还了摩托,骑走三轮车。

这十来天的乡村体验正式结束,纪凌感悟颇多——他认识了多面的林景琰,骑着三轮车跟骑了匹白马一样的穿过小裙子的林景琰。

他们回临川的时候,林景琰依依不舍,小巷子村是他的童年缩影。

林景琰父母太忙,十岁之前的大部分时光都是在乡下姥姥家度过的,在其他孩子报补习班培养至少三四种兴趣爱好时,林景琰跟村里的哥哥下河摸虾捕鱼,吃着几毛钱的冰棍,农忙时帮外婆收麦,喝十几块钱一打的橘子汽水,撒着脚丫子在坝子上赶牲畜。

而十岁之后,他回了临川,十二岁成了孤儿,跟小叔相依为命。纪凌所喜欢的源于他的所有温情脉脉,一半是林景琰本来就具有的,一半是从外婆身上继承的。

纪凌最终接受了林景琰那串做工潦草的水玉米,没戴在腕子上,挂在了笔盒里,工作时一抬头就能看到,比他那几盘多ro还解压。

小网剧拍完了,林景琰没理由再去文媒,专注学业,除了早晨和晚上匆匆见上纪凌一面,再无更多交集。

他先前觉着这样也好,他是该冷静冷静自己的心思了,后来又开始慌张。

想见纪凌。

想多见纪凌。

自打于修睿那番提点之后,林景琰愈发觉得纪凌成了他的罂粟花,渴望靠近,又怕太执迷。

窗户纸将破未破之际太折磨人。你永远无法预测,捅破了薄纸会不会比维持现状更好,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未知的拒绝。

林景琰兀自在心里苦捱着,他是那种越是珍而重之的人和事,越是想慢慢抓进手心里的人,擅长等待,稳中求胜。纪凌那边反倒一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

林景琰看著更心烦了,他纪哥活该单身!

林景琰用可忧郁可忧郁的小眼神望向纪凌时,人总会若无其事的抬起头指使他干这干那,很享受被伺候的国王待遇。

两相一对比,林景琰恼了,说我不要,你自己去!

纪凌就自己去热牛奶,去浇花,去洗玻璃杯,去充小暖宝。

林景琰又不忍心了,他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心思,他要把纪凌惯的少了他就不行。

临川初雪那天,12月22冬至,刚好是纪凌的生日。

徐洁提前订了个高档餐厅,六层的蛋糕塔,风风火火的给纪凌庆祝。

纪凌往年生日基本都是这样过,多少掺杂点应酬在,他没觉得有什么。

徐洁好几天前就嘚嘚林景琰,打听他要送什么礼物给纪凌。

林景琰不知道,太贵的东西纪凌收多了,况且林景琰也贵不了纪凌的其他朋友,便宜的当然不会考虑,他想送很用心的。

这就不容易了。

徐洁说没事没事,纪老师只要是你送的都会喜欢,你给他写个生日贺卡他都会压在枕头底下当安眠y用。

林景琰挺实诚,果然买了几沓子生日贺卡。

但纪凌生日那天他却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