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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婢(54)

作者: 秋色未央 阅读记录

秦玄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悦地道:“闭嘴,休得啰嗦。”

阿檀看着、看着,突然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她扭扭捏捏地蹭到秦玄策身边,小小声地、害羞地道:“二爷,您把头低一点。”

秦玄策不明所以:“又怎么?”

他神色不耐,却如她所言,温顺地低下了头。

“麦粉沾到脸上了。”她的声音宛如江南烟雨中,燕子的呢喃,温存而柔软。

秦玄策还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脸颊上蹭了一下。

那是烟雨落下,婉转而缠绵,或者是窗外的阳光拂过,滚烫而热烈。

秦玄策呆滞住了,他望着阿檀,她的眼睛那么美,他似乎看见,她的眼眸里映着他的影子。

但只有惊鸿一瞥,阿檀飞快地缩回了手,捂着脸,“叭嗒叭嗒”地跑走了,头也不敢回,从背后看过去,她的耳朵尖尖红红的,就像嫩嫩的花瓣。

秦玄策僵硬地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又捏了一下,太用力了,疼得“嘶”了一声,他恨恨地斥了一句:“放肆。”

其实,他的嘴角是翘起来的。

……

那天中午吃了蒸粉圆子,中间裹着糖渍的槐花馅,外面还裹了一层槐花碎屑,清香、软糯、甜蜜,似乎把这五月的阳光和风一起咬在唇齿间。

阿檀端着碗,坐在秦玄策身边一起吃。

如果是往日,她就会唧唧咕咕,殷勤地问这问那:“好吃吗?可要多加糖?可要再添一些?”

但是今日,她全程低着头,一声不吭,耳朵尖尖还是红红的。

中间偶尔的时候,秦玄策看她一眼,还会抓到她的眼波偷偷地瞥过来,相互又匆匆把头扭开。

岂有此理,他为什么要心虚?

秦玄策气恼地这么想着,埋头苦吃,槐花圆子吃了一碗又一碗。

吃到后头,阿檀实在忍不住了,弱弱地劝说:“二爷,膳食八分饱为宜,您今儿吃太多了。”

岂有此理,他自己摘的花、自己揉的面,凭什么不能多吃些?

秦玄策板着脸,他……他放下了碗。

乡间悠闲,用过了午膳,阿檀搬了小凳子,在院子里的槐花树下纳凉。

秦玄策坐在檐下,拭擦着他的剑。

剑锋冰冷,泛着幽幽的寒光,许是淬了太多的鲜血,无需触摸,那煞气便已迫人眉睫。

但秦玄策的手沉稳而有力,他用柔软的鹿皮一寸一寸地摩挲过剑刃,只有在此际,他的眉目温存,如同多情的郎君,凝视他的情人。

阿檀巴巴地张望了许久,他的目光也未曾落到她这边。

她有些失落,偷偷地把小凳子挪过去了一点点,像小鸟,把小脑袋探出窝,看了他一下。

他还是未曾注意到。

又挪过去了一点点。

他完全没看见。

阿檀有些自惭形秽,埋在心底的那点子小心思马上烟消云散去了,她嗫嚅着开口:“因为我的缘故,已经耽搁了二爷太多行程,眼下我已经大好了,或者收拾收拾,早则今日、迟则明天,我们就可以动身出发了,二爷意下如何?”

秦玄策的脑子有些乱,借着擦剑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冷不防又听见阿檀在唧唧咕咕的,他的手顿了一下,勉强压抑着思绪,冷淡地道:“巡防军务乃是惯例,本非急事,我自有主张,这事情不需你过问。”

此间大好,多盘桓些时日亦无不可。

秦玄策心绪不宁,心里痒痒的,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他低着头,用眼角瞥了阿檀一下,更痒了,从心口扩散到全身,上下都燥热起来。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二爷。”阿檀的脸上突然呈现出惊讶的神色,失声叫道,“您的脸,怎么了?”

怎么了?秦玄策下意识地挠了一下,一阵针刺般的感觉,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第32章

他摊开手看了看, 手上生出了小小的红疹子,一下子痒了起来。

阿檀急忙过来,掏出小手绢擦了擦秦玄策的额角:“是太阳太大了吗?您的脸很红。”

秦玄策低低地骂了一声:“该死。”

老村长一家人闻得动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人怎么了, 可是贵体有恙, 我们再去叫大夫过来瞧瞧?”

秦玄策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方才那槐花圆子里, 加了什么东西?”

左右玄甲卫听得此话, “刷”的一下,齐齐拔刀出鞘, 一片寒光, 指向村长。

那一家大小吓得“噗通噗通”全跪下了, 哆哆嗦嗦地道:“小的们哪里有胆子下毒谋害大人,小的也是吃一样的东西, 就是普通的粉面糖油,那槐花是大人亲手采摘的,没有半分不妥,求大人明鉴。”

秦玄策冷冷地问道:“粉是什么粉?油是什么油?”

老村长战战兢兢:“粉就是普通的麦粉, 我们自家打的麦粒、磨的粉,油是杏仁油,这时节的新鲜杏仁,前几天新榨的油……”

“好了,别说了。”秦玄策恼火地打算了村长的话。

阿檀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原来当日长青和她说过的秦玄策吃不得杏仁,竟然真的这般灵验, 真真是个精贵人儿。

就这一转眼的工夫, 秦玄策的脸上和手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越来越痒,他粗鲁地蹭了几下。

阿檀一时情急,抓住了秦玄策的手腕:“您别乱抓挠,小心抓破了。”

隔着袖子,她的手软软的,叫秦玄策觉得更痒了,简直难以忍耐。

秦玄策的目光落到阿檀的手上,矜持地哼了一声。

阿檀急急撒开手,退后了一步,不自在地转过脸,对村长道:“我家二爷吃不得杏仁,这是吃食犯冲了,老丈快去把大夫叫过来吧。”

“是、是。”村长如释重负,连滚带爬地去了。

不多时,那个老得走不动路的大夫又被叫了过来,眯着昏花的老眼,仔细察看了秦玄策身上的情形。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杏仁油引发了疹子,这种情形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听说过,好在秦玄策体格健壮,应该没什么大碍。老大夫十分淡定,佝偻着腰,慢吞吞的,开了方子,叫人抓了一大堆草药来,有内服的、还有外用的。

一阵忙乱过后,村长家的给熬好了那一堆草药,先给秦玄策喝了一碗浓浓的汤汁,再诚惶诚恐地请他去沐浴药汤。

乡野之地,没什么讲究,就是在院子的后面搭了个幕天的棚子,扯了两块帘子,虚虚地掩着,权且做个沐浴之所。

秦玄策进去。

不一会儿,哗啦哗啦的水声就传了出来,阿檀听得面红耳赤的,小脚尖蹭蹭蹭,偷偷地蹭得远一些。

天气有点热,她擦了擦汗。

不一会儿,秦玄策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阿檀,过来。”

阿檀猝不及防,吓傻了,她指了指自己,用惊恐的目光四下张望,试图求援。

村长一家抱着头,缩在角落里不敢吭声,一群玄甲军武士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差点没把她盯住一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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