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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芙蕖(87)

作者: 蔻尔 阅读记录

此外,她还特意换了双厚鞋底的男士锦靴。

离开成衣店,她专门挑小路走, 在接近晌午的时候顺利登上月岩山。

……

月岩山位于国子监的斜后面, 相当于国子监的半个后山,从这边下山可以直接抵达国子监的侧门。

而另一边的山脚方向, 则是大名鼎鼎的玉弥湖。每年下雨时节,山腰间总会升起朦胧雾气, 山水相接一色, 有种旷远宜人的意境。

如今正值秋初,桐绿色植株漫山遍野,荫凉遮天蔽日。

景殃半蹲在墓碑旁边,正在清理杂草,突然听到上山路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他动作一顿,迅速扫清痕迹, 闪身藏在远处粗壮无比的古树后面。

一个身披黑斗篷、个子不算高、全身上下都遮掩干净的人出现在上山道路口, 朝着墓碑的方向走去。

那人来到墓碑旁边, 动作娴熟地擦拭墓碑,清理杂草。兜帽和面巾将此人的脸庞遮掩住,完全辨不清外貌和身份。

景殃收回目光,凝神思考起来。

-

鹿白照例将墓碑打扫干净,揉了揉发酸的小腿,正要站起身,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

一股强烈的、被偷窥的感觉,从后背的方向传过过来。

是谁?

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她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拢了拢斗篷,不急不徐地往下山道路走去。

一炷香……两柱香……一个时辰后,鹿白已经到了山脚,后背的方向依然风平浪静。

但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她能猜到,后面那人始终跟着自己,维持着一个不会被她发现又跟不丢的距离。

鹿白额头有冷汗滴下。

她假装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出了月岩山,一直进了京城内城,选了个最快能看见人群的方向走去。

只要她能扎进人群里……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小巧的暗器从斜后方飞过来,直指她的右膝盖!

对方发现了她的意图!

对方想让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鹿白悚然一惊,头皮都要炸起来,凭着直觉往左边侧身,暗器擦着她的右腿飞了过去,重重打在前方的树干上!

她瞥了一眼,发现暗器居然只是一枚普通的小石子。

一击未中,身后之人明白自己已经暴露,脚步声瞬间响起,朝着她的位置追了过来。

鹿白来不及回头看,拔腿往前跑!

她曾经跟着武师傅学过一小段时间的武功和内功,但由于缺乏天赋,没有精通去学,仅仅能防身用,外加翻个稍高的墙。

现在她只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偷懒!

更重要的是,身后之人武功比她想象的更为高深,她居然分辨不出脚步声具体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鹿白跑得狼狈,一路上东拐西拐,哪里人多往哪里跑。本来应该很快被追上,但后方的人仿佛有什么顾虑,始终没有追上来。

她不由地感到疑惑,急促呼吸间匆匆回了个头。

本以为能看清对方的正脸,却发现后方没有人。远处,一颗粗壮的树木后面,男子脸蒙了个黑面巾,隐藏在暗处,衣袍被吹起一角。

鹿白眼眸骤亮!

原来那人没有乔装打扮,不能随意地暴露身形!

这就好办了!

鹿白咬牙往前跑,目标明确奔着京城西边的西市。那里人多,只要进了西市的地界,身后的人必然没地方藏!

说不定她还能反过来看清这人是谁!

后面的人察觉到她的意图,躲在障碍物后面,一路尾随过来。

但每次感到危险逼近,鹿白就回过头去,那人只能藏在身旁的屋子或者树木后面一动不动,避免被她看到身形。

鹿白屡屡侥幸逃脱。

几次下来,那人似乎被惹烦了,尾随的更加紧密,难以甩掉。

鹿白咽下从喉咙口泛上来的血腥味,三两步跑进西市的外围街巷,喘着气回过头去。

后方的人反应极快,侧身闪进旁边的废弃屋舍里。

等鹿白目光落过去的时候,只瞥到一个黑底金纹的男式锦靴。

周围人声逐渐嘈杂,那人再也没有追上来的机会,身形仿佛消失一般了无痕迹。

鹿白心脏砰砰直跳,狼狈地直喘气。

这算是……侥幸逃脱吗?

她盯着空空如也的后方道路,心情却无比沉重。

此人武功极为高深,哪怕屡次追上她却依然能在一个呼吸间就躲进旁边的障碍物后面,始终没让她看到正面身形。

要不是对方不敢暴露身份,她早就被抓到了。

到底是谁?

拥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为什么会出现在爹爹的墓碑地?

难道……是那位朝廷的黑衣神秘男子吗?

她心乱如麻,根本来不及仔细思索,匆匆找了个隐蔽的成衣店藏进去,将身上的斗篷面巾鞋子毁尸灭迹。

片刻后,她换了一身新的衣裳从后门走出来,避开人群赶回皇宫。

-

景殃回到楚宁王府,立刻换掉身上的面巾、衣袍和鞋子,吩咐廖管事:“全部处理掉,不要留痕迹。”

“是。”廖先生拿着衣服退下。

景殃揉了揉额心,走进书房,问门口的侍卫:“褚一在哪?”

侍卫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带着褚一走过来。

褚一走进书房,关上门道:“主子有事吩咐?”

景殃思索片刻,突然道:“去月岩山扫墓的那位神秘人,查的怎么样了?”

褚一愣了下,有些羞愧地道:“此事尚无头绪,那人总是甩开我们的人,目前毫无线索。”

“今天我偶然去了一趟,碰到了那人。”景殃思索一瞬,道,“是我大意,没有提前做好乔装,没抓到她。不过……还是有收获的。”

褚一:“主子,您的意思是……”

景殃脑海里闪过对方疾跑中无意间露出来的纤细嫩白的手腕,眼眸微微一敛,道:“那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褚一目露意外之色。

景殃停顿一秒,若有所思道:“我猜……假如国师大人的女儿没有死在数年前的战乱中,而是在京城某个角落藏起来悄悄成长,那么她的年龄身量也跟那人差不多的。”

褚一错愕地开口:“这么说,那岂不是……”

景殃停顿片刻,神情平静地说出一个他们多年来都没意识到的结论:

“一直偷偷来给白晟和扫墓的神秘人,有可能是还活着的白锦芜本人。”

这句话仿佛惊雷巨响,让整个书房都寂静无声。

他们一直都以为那个扫墓的人是白先生的友人,或者是哪个门徒弟子,偶尔进京来扫墓,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

但万万没想到,白锦芜也许还活着,在东郦藏了这么多年……

这消息太让人震惊了!

别说是褚一,就连景殃自己没有预料到。

半晌后,褚一重新找回理智:“但官府当年去白府清扫的时候,整个府邸空无一人,白家千金闺房也整整齐齐,不像是搬走的样子。大家都说她年纪太小,早就死在了战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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