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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芙蕖(75)

作者: 蔻尔 阅读记录

以防小郡主独自呆在河岸会遭遇不测,他能陪她到这个时间已经仁至义尽。她若真的想要更多,那他就要立刻将这点情愫斩断。

他绝不会喜欢一个这样稚嫩的娇娇小姑娘,太荒唐了,也太没有可能性。

他也不想给人希望。

……

鹿白在旁边瞅着他的脸色,虽然他面无表情,但眸子里的温度比以往都要冷淡,且隐隐有更甚的趋势。

不用想,她都知道他思考了些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

气氛稍微有点暧昧,他都要划清界限。

她刚刚是故意的。

氛围不错,所以她添了把火,用于拉近两人的距离。

但这火有点过了头,他明显有所怀疑。

鹿白担心他甩袖走人,赶紧上前一步,扯住景殃的衣袖,着急地刮搜理由和借口。

正火急火燎,她余光里瞥见不远处一个老爷爷推着糖葫芦小车经过,眼眸一亮,惊喜地开口:

“哇,这里有卖糖葫芦的耶!景殃,我想吃糖葫芦!”

景殃无端被她打断。

思索不下去,他刚欲扯出袖子,就被鹿白拉扯到糖葫芦小车旁边,听她叽叽喳喳道:

“你快来看看!十文钱一个,比西市的便宜呢。”

景殃扯回袖子,神情淡淡地盯着她,没有立刻掏钱。

鹿白露出茫然和不解,几秒后,她顿有所悟,道:“那句诗不是寓意美好的期许吗?我就念给你听,祝你未来琴瑟和鸣。你怎么又是这副冷淡样子?”

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倒打一耙:“难不成我随口一念,你就要跟我绝交?”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冠冕堂皇,让人想找出反驳的漏洞都不行。

景殃捏了捏眉心。

无声的气氛中,他一时没动。

二十文钱而已,他不至于这么小气。

只是莫名有种被拿捏住的感觉。

景殃想了想,鹿白的身份相当于的半个妹妹,虽然拐的弯有点多,但依然能喊一声鹿妹妹。

想到自己是给妹妹买东西,他心里竟多了一丝诡异的平衡感。

在鹿白眼巴巴的注视中,景殃拿出一两碎银递给老爷爷,让他不用找零。

“多谢!多谢贵人!”老爷爷用干净帕子擦擦手,“那我就给贵人做两串新的,劳烦贵人等候片刻。”

他拿出新的山楂,带着亮盈盈的水珠,放入小炉中开始现做。

眼见空气又要沉寂下来。

鹿白担心景殃再深入思考,没话找话道:“今晚麻烦你很长时间,下次换我请你吃西市的秘制烤炙。届时我给你送上王府,你只要给我开个门就好。”

景殃淡淡道:“不必。”

鹿白假装没听见,突然想起一件事,若无其事道:

“说起西市,我一直没搞懂,西市原本的主人是谁啊?你跟人家……不会有仇吧。”

景殃瞥她一眼,停顿数秒,道:“是一个极其有权有势的人。”

鹿白心里咯噔一声,试探性道:“跟天子是什么关系?”

景殃掀起眼皮,轻哂而笑:“你猜啊。”

“……”鹿白撇了撇嘴,“不想说就罢了。你幼不幼稚。”

景殃没再理她。

新出炉的糖葫芦香味飘过来。

老爷爷新做了数支,边淋糖浆边问:“贵人您要几个?”

景殃朝鹿白点了点:“她吃。”

鹿白犹豫片刻:“我要两个吧,谢谢老爷爷。”

“我不要。”景殃道。

鹿白:“不,我一个人吃。”

景殃冷嗤一声,将原话还给她:“你幼不幼稚。”

老爷爷将糖葫芦做好交给鹿白。

鹿白接过两串糖葫芦,道了声谢谢。

景殃打量一眼。

这两串糖葫芦吃完,又得消磨不少时间。

鹿白敏感地察觉景殃又开始隐隐不耐,把另一串递过去,说:“既然你这么想吃,那我勉为其难送你了。”

景殃皱了皱眉:“不必。”

鹿白把糖葫芦杵在他面前,纹丝不动。

“……”

景殃不得不伸手接下。

鹿白弯了弯眸,这才满意地吃起来。

景殃捏着糖葫芦棍,垂眸,对着山楂上的糖浆看了半晌。

最后还是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酸涩味里包裹着蜜糖,味道还行,就是有点甜腻。

罢了。他心道。

她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看似整天情情爱爱的,实际上能懂什么。

景殃尝完一口就不再继续,说道:“你那闺中姐妹还来不来。”

鹿白状若无事地说:“应该快到了,我再等一等。”

心里骤然松口气。

刚才那一茬表白,算是过去了。

她当时之所以敢那么大胆,是猜到景殃最终不会追究。

她很清楚,景殃对自己一些明目张胆的小心思“视而不见”,并不是纵容,而是因为不那么在乎。

男人那双桃花眼像极天生的多情种,却谁都容不进去。

他心里,对谁都凉薄。

-

鹿白吃完最后一口糖葫芦,刚刚咽下,就听到景殃突然淡淡道:

“你没猜错。”

鹿白:?

“你没猜错。”景殃语气平静,顿了下,慢慢道,“西市的主人就是我的仇人。”

鹿白一怔,同时感到几分意料之中。

她扔掉糖葫芦棍,想要趁机多问两句。话尚未出口,河岸边有零零散散的行人经过。

她顿时噤声,以防被人听了去。

这时,身旁有一名容貌普通的妇人走过,她腿脚不好,走得慢,仔细打量着沿途,生怕摔了。

妇人与鹿白擦肩而过的瞬间,鹿白感受到手心被塞了个温热的菜饼。

不大不小,刚好能塞进衣裳里。

鹿白心头一凛,面色不变地把菜饼藏进袖口。

景殃正站在旁边,从袖内拿出一个帕子,包着粘腻的糖葫芦,丢进垃圾篓里。

鹿白喊了一声,等他看过来,指了指远处的刻漏道:

“我与闺中姐妹约定的时间到了,你先回吧,我去找她。”

景殃随意扫了眼:“她在吗?”

“……应该吧。我好像看到她了。”鹿白含糊地笑了笑,朝他摆摆手。

“那我走了,有其他人在等我。”景殃淡淡颔首。

两人气氛和平地分别。

等景殃走远之后,鹿白立马将菜饼拿出来,三两下掰开。

里面有一张字条。

鹿白打开字条,看到碰面地点在刚来时的下游游船处。

她一分都不敢耽搁,从花灯旁边的青石板长桥跑到对岸,租赁了个驴车。

车夫载着她一路疾驰。

鹿白浑然不知待会即将要面对什么,她坐在敞空的驴车上,一边被颠簸,一边随意想着:

景殃今日还算体贴。

……

两炷香后。

南皎河下游比刚才更加热闹。

杂技班支了个台子开始表演,旁边小孩儿在舞刀弄剑,观众的喝彩声一浪盖过一浪。

夜幕繁星被一簇簇烟花照亮,噼里啪啦交织在一起,灯火辉映,锣鼓喧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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