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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芙蕖(138)

作者: 蔻尔 阅读记录

景殃摩挲了下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冷道:“去查查广南王那几日去了哪里,见了谁,又做了什么。”

“是。”

褚一退下之后,景殃喊来褚二,沉思几秒,道:

“京城这两年有没有发生过有关于什么大事?”

褚二愣了下:“与谁有关的?”

“关于,公主殿下。”

“……没有吧。”褚二不确定地道,“您离京的这两年,公主颇为低调,咱们王府更是一次都没来过,您可以放心。”

“……”景殃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褚二离开后,景殃揉了揉额角,回想着鹿白这几次对他的疏远,没来由地感到几分不解。

她闹脾气他倒是能理解。

他走得突然,中途又没寄过来家书,换谁谁都不太能接受。

只是,现在看来,她那副态度反而更像是……划清界限的样子。

景殃眸光抬了抬,透过书房窗户落在远处公主府隐隐约约的屋瓦檐角上。

直觉告诉他,那小姑娘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那种骨子里的保留和刻意疏离感,让他始终思考不明白缘由。

难不成,个子长了,脾气也大了?

景殃正兀自沉思着,书房房门再次被敲响。

思绪被骤然中断。

褚一去而复返,道:“王爷,风月楼老鸨递了话,说楼里给您留了最新的舞姬美人,问您何时去风月楼的雅间坐坐。”

“不用了。”景殃眉心蹙了蹙,冷道,“美人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汇报给我。”

“是。”

-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

第一天的时候,鹿白尚且不着急,甚至能悠闲地跟边朝月一起用膳。

第二天,她隐隐有些焦虑,但尚且能用其他事务转移注意力。

第三天,她焦虑到在公主府内来回踱步,把后花园有多少株新插的小树苗都数得清清楚楚。

等快到晌午的时候,鹿白的焦虑到达了顶峰。

“啊!墨竹啊!”

鹿白午膳都吃不下去了,双手紧紧抱着墨竹,又是难过又是焦虑又是崩溃地嗷嗷哭:

“我酉时就要去赴约了,但我不想看见他怎么办啊!他又要说些我无法防备的话,万一我露怯了被他看出来了……”

万一被景殃看出来她的心意,她根本不敢想象他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情来!

虽说她决定疏远,但是这仅仅限于她对他,而不能是他对她。

她可以主动不理他,克制住动心的萌芽,但如果是景殃冷言冷语地反过来拒绝,那她现在根本无法接受。

一段无人察觉的隐秘感情,总比被早早宣判结果要好得多。

鹿白光是这么一想就有种绝望的无力感。

墨竹唉了一声,把桌上的残羹冷炙撤下去,换上新的菜肴,道:

“公主,如果您不想见他,那就午膳多吃点,到时候晚膳不在楚宁王府用,早早结束早早回来。”

“你说得对!我得吃饱才能打胜仗!”

鹿白立马拿起银箸,把碗里的饭扒干净,吃饱后睡个午觉,养足精神为今晚的促膝长谈做准备。

她睡得很浅,还做了个梦。

梦里,景殃也是刚好从边关回京。功勋赫赫、风光无两。与现实不同的是,他身边一堆莺莺燕燕围绕成群,全是他新纳的妾室。

鹿白在梦里非常心慌,努力去靠近他身侧,结果景殃由高至下冷淡地看着她,道:

“公主殿下,你骗我。”

鹿白一个激灵从床榻上坐起来,紧紧捏住锦被一角,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发白。

她恍惚地看着午后明亮的卧房,伸手摸了摸眼角。

触感湿润,温温凉凉。全是眼泪。

三天以来所有的忐忑和纠结,在这瞬间全都化为乌有。

先摊牌,道歉。

然后……一定、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

-

酉时一点点接近。

鹿白在衣橱翻来找去,各种颜色花样的裙裳一一摆开,配套的首饰、簪钗、花钿、胭脂等等放在衣裳旁边,仔细打量。

晌午的梦忽然浮出脑海,她挑拣衣裳的手指一顿,一股脑儿将所有东西都塞了回去。

最后,她挑出一件白色的素裙,终于满意地换上。

挑选首饰时,她指尖在桃花簪上停留片刻,最后随意戴了根碧色琉璃簪。

嗯,很随意,非常好。

鹿白离开公主府,走了半炷香,酉时整刚好到达楚宁王府。

廖先生认出熟悉的眉眼,把她带到卧房之后退下。

鹿白没想太多,伸手推开门,却看到房内景殃背对着房门,衣袍松松披在身上,坚实流畅的肩头线条一闪而过。

她蓦地瞪大眼睛,意识到景殃刚回府邸正在换衣裳,赶紧转过身别过脸去,耳廓隐隐烧了起来。

刚刚……她好像看见他光|裸的肩膀线条了。

景殃肤色冷白,一晃而过的肩膀肌理清晰硬实,线条很漂亮,没有丝毫赘肉。

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模样。

景殃听见门外的动静,没察觉到小姑娘的想法,偏头道:

“你稍等我片刻。”

“噢。”

鹿白忍了忍,没忍住,背对着卧房的门,盯着地板小声道:“你怎么不关门啊。”

屋内的景殃正在整理腰间的褶皱,闻言愣了下。

下一秒,他意识到了什么,眉梢扬了扬,边系腰封扣子边道:

“你看见了什么?”

鹿白耳廓立刻又有热起来的迹象。

她不愿露怯,努力忽略刚才看见的场景,道:“就看见你整理衣服,又没什么。不是要聊聊吗,我去书房等你。”

说完她不等他回答,抬脚离去。

景殃侧眸,盯着门缝看了片刻,见人影消失以后,转头理了理衣裳,走出卧房。

书房内。

鹿白选在案牍对侧坐下。

景殃面对着她,坐在案牍另一侧,掀眸看向她。

空气颇为安静。

两人谁都没开口,一个垂眸,一个打量着对方,说是生疏都不为过。

仿佛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才是进入正题。

景殃打量她半晌,见她没有开口的迹象,唇角微微一勾,却无甚笑意道:

“公主长大了,脾气也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是两年未见,现在就像不认得我似的。”

鹿白这才察觉自己过分绷紧的态度,缓缓放松下来,用开玩笑的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道:

“现在王爷功勋卓越,乃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我是皇室公主,再与王爷过度来往实在不合适。再说了,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再像过去那般,难免遭王爷嫌弃。”

“锦芜。”

景殃静静看着她的眸子,几秒后道:“我要听实话。”

鹿白手指骤然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在他过分直白的目光中弯下腰来,正式鞠躬道: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景殃看着她柔软的墨发,从她碧色琉璃簪上一扫而过,眸色微深,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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