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万人嫌他摆烂了(115)

作者: 日暮为安 阅读记录

晏秋听完,只觉得心底一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差,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黎郅,因此还想再试着挽回一下。

“师父,我……”

然而没想到黎老爷子下一句话却是,“但……随你们便吧。”

说完,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晏秋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发展,看着黎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向黎郅,不确定地问道:“师父这是同意了吗?”

黎郅起身向他走了过来,和他一起望着黎老爷子的背影,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中满是复杂,“看样子……应该是吧。”

眼看已经今天已经快过去,晏秋也顾不得什么恰当的时机,正准备拿出生日礼物。

然而黎郅却先带着他去了一趟黎家的祠堂。

里面密密麻麻地摆着黎家一代又一代的排位,肃穆又安静。

晏秋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场景,因此不免被震撼了一下。

黎郅走过去拿了三炷香递给他,然后自己也拿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点燃,插进了香炉里。

晏秋也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这才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黎郅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座牌位上,缓缓回道:“这是黎家的规矩,若是遇到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说道这儿,黎郅转头看向他,眸中是认定一生的许诺,“就把他带到这里,见一见家中的长辈。”

虽然黎郅的话有些瘆人,但晏秋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感动了一瞬。

想到黎郅父母早逝,于是问道:“你父亲母亲也在这里吗?”

他想给二老单独上一柱香。

黎郅闻言回道:“我父亲在。”

晏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就见最后的那个牌位上写着黎舟二字。

晏秋走过去单独上了一柱香,其实他想问问黎郅母亲呢?

但想必都是伤心事,因此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走出祠堂时,晏秋已经有些困了,正想着是不是可以回家了的时候。

突然听黎郅问道:“我的礼物呢?”

晏秋这才想起来礼物还没有送给黎郅,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表,还好,距离12点还有五分钟。

于是连忙将在口袋里装了一天的礼物盒掏了出来。

“这是什么?”黎郅问道。

晏秋没有回答,只是示意他打开。

黎郅依言打开,然后看见了一对木制的同心锁式样的袖扣。

“这是我用红豆杉做的。”晏秋期待地望着他说道,“喜欢吗?”

“喜欢。”黎郅说着,把袖扣从盒子里拿了出来,当场便想要换上。

晏秋见状,主动请缨想要帮他戴上。

黎郅自然没有意见,然后就见晏秋将他衬衫上原本的蓝宝石袖扣取了下来,认真地将自己刻的同心锁袖扣换了上去。

黎郅垂眸看着他,少年大概只是提前研究过怎么戴,但毕竟没有实践过,因此戴得又慢又笨拙。

然而不知为何,黎郅却看得一阵心软。

“好了。”晏秋戴好后,低头看向黎郅衬衫的袖口,虽然没有刚才的蓝宝石华贵,但是红豆杉独特的色泽,加上自己的雕刻,也还算不错。

“很好看。”黎郅也跟着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用红豆杉吗?”晏秋看着他问道。

“知道。”黎郅望着他,眸色深深,几乎要将他纳进去。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①

红豆杉、同心锁。

晏秋说不出太肉麻的话,这是他能想到的,最露骨的表达爱意的方式。

戴好袖扣,两人便伴着月色慢慢向外走去。

夜色深凉,人总是不自觉寻找热意,加上两人走得又近,因此走着走着,手指就会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想躲开,但终究谁也没躲,就这样时不时碰一下。

黎郅强压住嘴角的笑意,想着下次再碰到时就牵住他,然而没想到晏秋也有着同样的想法,先一步牵住了他。

黎郅想,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明明已经不是毛头小子,却会为一次牵手而心动不已。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到了门口,大门打开,林业已经等在门外。

看到有外人在,晏秋下意识松开黎郅的手。

黎郅知道他还不习惯,刚想把手收回去,然而没想到晏秋只离开了一瞬,就重新牵住了他的手。

比刚才握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

①《相思》王维

第66章 需要

虽然傅建庭这些日子一直在东奔西走, 勉力支撑,但傅氏还是不可避免地衰败了下去,直至走到了破产清算的结局。

傅建庭向法院提出宣告破产和清偿债务的诉讼请求后, 一个人在法院门口坐了许久。

如今已是深秋, 盛放了一夏的草木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充满生机的绿色褪去,只留下枯黄撒了满地。

傅建庭刚坐了一会儿,脚下便铺满了一层落叶。

秋天到了, 傅建庭想。

这是他最讨厌的一个季节。

自秋天起, 一切都开始变得死气沉沉,缺乏生命力, 花谢香消,草木凋零, 世间万物都开始不可避免地衰败下去。

但他二儿子的名字却叫晏秋, 多么敷衍而又随便的一个名字。

傅建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会突然想起这个?

他明明应该想的是怎么就败了?怎么就到了如今的地步?为什么自己一辈子矜矜业业, 从未行差就错, 怎么临近晚年,却落到了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其实按照他的计划,再过十年他应该就从公司退休了,和陆软在家一起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而不是形单影只地坐在法院门口想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若是再早上几年,他肯定不会甘心,豁出这条命来都要东山再起。

可是现在却没有了那时的心劲。

毕竟就算东山再起, 他再白手起家出一份家业, 又能留给谁呢?

他的大儿子已经没了, 二儿子厌烦他到根本不稀罕他的东西, 小儿子还在牢里。

不对, 或许傅霜迟其实已经不算他的孩子了。

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 他还做出了这么让他伤心的事。

所以他应该算是只有两个儿子。

还不对,只剩下一个了。

又或许,其实早就一个不剩了。

若是时间倒回到一年前,别人说他会失去所有的孩子,家破人亡,他大概会当场翻脸。

但谁能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错了?

是很多年前他们忙,傅沉泽刚出生就被丢给保姆?是傅霜迟在老宅长到六岁才接回来,还是晏秋回来的第一天的家宴,就以不欢而散而告终?

答案早已随着过往被埋进了时光,他也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了。

傅建庭在外面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将晚,冷风将他整个人吹透,他才起身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