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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137)

作者: 安凃 阅读记录

隆景帝忍不住道:“你住口!”

殷离咚地一声额头磕在坚硬的砖石上,“儿臣万死不敢要挟父皇,儿臣只是不愿父皇百年后背负骂名。”

隆景帝冷笑一声:“你不需要说这诛心之论,萧氏通敌铁证如山,没诛他九族已经是朕仁至义尽!”

他说完又看向殷离,眼神里带着怀疑:“你从小到大,从来没为谁求过朕,你和萧沐真的没有关系?”

殷离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皇帝此时的表情让他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后怕感,是了,他一时情急,听说皇帝要斩萧沐便慌了神,急急赶来求情,却忽略了这种行为本就很不正常,容易引起怀疑。

可……殷离无声的苦笑了下,他与萧沐确实没有什么交情。

至少在所有人,包括萧沐自己看来,他只不过是见过几回面的五公主罢了。

但他的这番举动,怕是会引得父皇疑心大作了,毕竟谁会相信他会为了一个交情淡薄的萧沐付出这些呢?

然而他并不后悔,萧氏的案子是皇帝钦定的,此时的隆景帝根本不会听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及萧氏。若不如此做,他连在皇帝面前替萧沐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殷离垂着首,闭了闭眼,脑海中快速思考对策,片刻后,再次直起身道:“是,儿臣为萧沐求情确有私心。”

听见这句,隆景帝立刻变了脸,正欲发作,却见殷离面不改色道:“儿臣如此做,是为了利用萧氏抗衡云氏。”

他说时,毫不避讳地直直看向隆景帝,“父皇,萧氏覆灭,云氏一家独大,再无人能够抗衡,这真是您想要的吗?”

听见这句,隆景帝终于收敛了神色,眸底闪烁了一下。

殷离瞥一眼怡妃,继续道:“父皇知道,我与母妃吃了云氏多少苦头,儿臣恨他们入骨。而萧氏一族覆灭,萧氏兵权现在又有多少收归皇权?反倒是云氏悄无声息地瓜分了北境,更加壮大,父皇难道真能放心吗?”

“纵观满朝文武,能抗衡云氏,巩固皇权的最好人选,便是萧沐。”

“所以,儿臣拼着一死,也要求您饶萧沐一命。”

这段说辞仿佛说中了隆景帝的痛处,他不再做声,缓缓踱步回到怡妃身旁坐下,拉过怡妃的手放在掌心安抚性地拍了拍,“他萧沐如今已是罪臣之子,无权无势,又能帮你什么?”

殷离眸子转动一下,立即道:“人都说萧沐多智近妖,他与云氏对抗这么多年,手上不可能没有半点云氏的把柄,眼下他孤苦无依,我若伸出援手,他必会顷囊相助。”

这一句终于打动了皇帝,隆基帝瞥他一眼,看见他额头上的血痕,不由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朕面前演什么苦肉计?起来吧。”

皇帝这么说,这一关便是过了,殷离闭上眼长出口气,站起身来后,哑着声音,目露一丝委屈,“父皇下了严令,在萧氏处斩之前,不准任何人向您谈及此事,儿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怡妃亦松了口气,安抚皇帝道:“离儿也是一时情急,陛下千万不要怪罪他。”说时,她又掩面而泣,“都怪我这个为娘的没用,连累离儿受那云氏的窝囊气。”

听见这句,隆景帝眸中怒意燃起,对殷离道:“朕准你接触萧沐,但朕不会见他,朕知道你心中有丘壑,但朕还是要警告你,萧沐只是对付云家的棋子,待云氏覆灭,他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殷离闻言,知道皇帝便是暂时放过萧沐了,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能争取到这个地步,他不能奢求太多,只要把人先保下来,之后他再想法子偷梁换柱,想到这里,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沉声:“是,儿臣知道了。”

*

报国寺山门外,一名小沙弥向萧沐鞠了一躬,“家师云游去了,还请施主回吧。”

深冬的寒风吹来,萧沐压下喉间痒意,皱眉道:“云游?他何时回来。”

小沙弥摇头,“家师云游时日不定,小僧也不知。”

萧沐面无表情地朝山门望去,殷离刚出事,国师就去云游呢?有这么巧的事吗?

山门外矗立一块巨石,上面书着“敕建报国禅寺”几个大金字。

他轻哼一声,忽而拔剑而出,微微侧拧了一下剑柄,剑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忽而,在小沙弥惊恐的目光中,一道浩然剑气劈空斩去,便听轰地一声震响,巨石被斩落一角,堪堪从金字旁被削去,赐字没有损伤分毫。

削落的巨石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地面都发出微微的震颤,扬起沙尘无数。

萧沐收剑入鞘,对呆滞中的小沙弥道:“五日之内,让他自行到王府来,否则,被斩断的就不只是一块石头。”

话落,他便转身离去,徒留反应过来的小沙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第57章

疾驰的马蹄声穿过深秋的宫门, 马蹄溅起水花,眨眼消散在雨水中。

殷离一骑绝尘,冰冷的雨水冲刷在他的脸上,将他浇得浑身透湿, 然而他视若无睹, 朝着鼓声方向一刻不停地疾驰而去。

快点, 再快点, 他马上就能见到萧沐了,这回一定要把人拉回来!

咚——咚——咚——

瓢泼雨声与登闻鼓声交织着,响彻皇极门上空。

殷离在马背上遥遥望见登闻鼓下站着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为击鼓者举着伞,然而风雨太大,一柄伞纵然全遮在那人身上亦挡不住被风吹进的雨水。

“世子爷。”茗瑞带着哭腔, 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急声道:“别敲了,您都敲了一整日了, 陛下是不会见您的,雨这么大这么冷, 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咱们还是回去吧。”

萧沐面容苍白,浑身透湿,无力地举起鼓槌,再一次重重落下,这一下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脚步亦踉跄了一下,被茗瑞及时撑住才没有倒下去。

他喘了口气, 手却死死地握着鼓槌不肯松手, 有气无力地道:“我不走, 父亲不能白死,镇北军的冤不能不伸。”他说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茗瑞心惊肉跳,连忙给他抚背顺气,哭喊着道:“世子爷!我求您了!再不回去,您的身子……”

萧沐强压下胸腔纷乱的气息,压住咳嗽,用力推了一把茗瑞,摇摇头道:“萧家只剩我了。”

“我若放弃,谁来伸冤?”

话落,他再次提起鼓槌重重落下。

茗瑞被他推得踉跄后退,伞亦掉落了,见他唇瓣一丝血色都无,雪白的面色亦透着青紫,人又劝不走,只急得大哭起来,缓缓跪下,“世子爷……茗瑞求您了……”

萧沐没有理会茗瑞的哭喊,仍一下一下,用尽全力敲击偌大的登闻鼓。

然而紧闭的宫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秋雨瓢泼浇在身上,无孔不入地钻入肌理,冻彻骨髓,他浑身脱力,鼓槌终于哐当一声落地,脚下一软便背靠鼓架瘫坐在地。

茗瑞哭喊着:“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