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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痴拿了冲喜剧本后(103)

作者: 安凃 阅读记录

云阳明这么说着,故作哀叹:“真是难办啊。”

这话不是说给萧沐听的,而是说给皇帝听的,话里话外没有一句在说萧沐的不是,却处处都在指责萧氏有不臣之心,要皇帝提防。

这些话,在场谁又听不出来呢?

隆景帝听到这话脸色渐渐地变了。

张栋之亦皱着眉,话外音虽听出来了,可这话明面上又挑不出毛病。

不愧是控制了半个官场大半辈子的云阳明,根本就是头泥鳅,滑不溜秋,着实叫人无从下手。

隆景帝当然明白云阳明的意思,但远在天边的萧氏铁骑固然是个威胁,近在眼前的云氏又何尝不是肘腋之患?

更何况殷离还向皇帝一力保全萧氏,若是殷离能得到萧氏的支持,倒是对付云氏的好帮手。

想到这他轻笑了一声,“倒没有什么难办的,世子一向只得了个云麾将军的虚职,这河道巡抚亦不过是朕临时捏了个官职便宜行事,不若今后世子便领个御前参事之职,进宫听用吧。”

话落,便见云阳明脸色微微地变了,皇帝这是想要培养一个萧沐来抗衡他吗?

御前参事听起来官不大,可是每日跟皇帝打交道,大小政务都有议政权,说一句未来阁老的摇篮也不为过。

萧沐一愣,要他当官?

不要吧,当官似乎很麻烦,之前他担的是虚职,不用坐班,可是这个御前参事,听起来就很麻烦,大概每天都得跟皇帝打交道,光是这么一想,剑痴就有些郁闷了。

他每日清晨的时间是留给老婆剑的,可不是留着进宫点卯的。

于是他打了个激灵,连连摇头,立刻否决道:“治理水患乃是职责所在,臣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不需奖赏。”

有官员适时接话嘲讽道:“是啊,世子爷如今可是神仙在世了,又怎么看得上区区四品的御前参事。”

听见这句,萧沐忽然想起殷离提醒过他,朝堂上一定会有人拿“神仙在世”说事,如果不好好解释,恐怕引起皇帝不满,毕竟他不是别人,而是手握三十万铁骑的镇北王世子,别人被称为神仙没什么,他被称为神仙,就有大麻烦了。

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但决定听老婆的。

老婆让他怎么应对来着?

他想了想,回忆殷离教他的台词,终于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中,一面思索着一面波澜不惊地道:“臣不过一时运气好,才安然渡过了洪峰,所谓‘神仙在世’不过是百姓为表达感激罢了,臣代表朝廷,百姓对臣的感激,便是对朝堂,对圣上的感激。那匾额臣亦不敢擅领,已经派人送至宫里,由陛下处置。”

皇帝听了,目光微微亮起,扬起笑来正欲说点什么,便听见有人接着道:“那‘一剑断水’的传言又是何故?难不成世子爷真有通天之力不成?”

萧沐听见这句,不仅不生气,反而眼里洋溢起笑意来,老婆真是料事如神,连这些官员的追问都料准了,竟然一字不差。

他脑海里立刻浮现殷离模仿这些官员发难时的神态,一幅义愤填膺又不屑一顾的神色,简直如出一辙。

老婆教他时,一人分饰多角,一会是云阳明故作坦然状,一会是官员义正言辞状,一会又饰演萧沐该如何应对,演得惟妙惟肖。

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推演得精准无比。

萧沐越是回想,目光里笑意越盛。

旁人见了他的笑具是一愣。

好一个萧氏,这种时候面对众人攻讦竟然还能笑?简直是不把他们这些官员放在眼里。

嚣张,太嚣张了!

却见萧沐努力学着记忆中殷离的神态语气,“百姓传言向来喜欢添油加醋,大人也是读圣贤书入仕,怎么连这种哄三岁小孩子的话都能听信了?”

萧沐学不来殷离那三分淡然七分嘲弄的语气,以他平静又认真的神态说出来,配上那双一向真挚的漆黑眸子,看起来倒不像是嘲讽,更像是在认真询问,可怜那官员没长脑子,还不如三岁娃娃。

听着让人更生气了。

张栋之垂首微微一笑,他方才还想着该怎么帮腔,现在看来世子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也对,那可是多智近妖的萧沐啊。

“你……”那人还欲说点什么,便见萧沐继续遵循着脑海中殷离的表演,开口道:“与其纠缠在这捕风捉影之事上,不如说点正事。”

他说时,从袖中掏出一本账簿呈上,“陛下,方才提到臣此次回京遭遇数次刺杀,那的刺客目的,就是这本账簿,还有账簿的主人,前任河道官吴晋。”

云阳明看着萧沐掏出账簿,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终于闪过一抹异色。

在场一众官员亦不少人变了脸。

甚至有人瞪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怯怯地扭头去看云阳明。

“哦?”皇帝故作讶异地挑眉,“你详实说来。”

萧沐便当着满朝官员的面,将吴晋的口供以及这账簿的由来一五一十说了,他越说,众人越是心惊。

立刻有人面露心虚之色,还有人伸长了脖颈望着递到皇帝手中账簿,仿佛要看出点什么来似的。

末了,萧沐又道:“吴晋及那名刺客作为人证已安全抵京,现下正在关押在诏狱。这本账簿,将大渝往年赈饷银的去向一笔一笔记录得清清楚楚,人证物证具在,还请陛下明察。”

隆景帝看着呈上来的账簿,意有所指地看一眼云阳明及其一众党羽,勾了一下唇,对萧沐道:“做得好。”

看着方才还大言不惭义愤填膺的一众官员,如今都安静乖巧得如同鹌鹑,心里头怕是担心这些罪证牵连到自己身上,不知正怎么惶惶不可终日呢。

皇帝心头冷笑一声,道:“此案本就着三法司审理,这重要物证就交给他们吧。”

云阳明适时接话,“圣上英明。”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陛下。”萧沐的声音在这些声音中显得异常突兀,“此前陛下着太子协理此案,然此案牵连云家,太子与云家有血亲,应回避。”

此言一出,立即有人驳斥:“萧沐,你不要信口开河,尚未查明的案子,凭什么说与云家有牵连?”

萧沐淡然道:“账簿中明明白白写着大部分饷银的去向,刺客的口供亦提及云氏。”

皇帝意味深长看一眼云阳明,后者面不改色,垂首道:“世子说得不错,既有血亲,确实应该避嫌,相信三法司定会秉公办理。”

萧沐看一眼云阳明,此人果然如殷离所料,危机当前亦神态自若。

比起喜怒形于色的皇后与太子难对付得多。

他的话没有说完,又道:“云阁老门生遍天下,现任大理寺卿,都察院左都御史皆是其学生,也应避嫌。”

这一回云阳明终于皱起了眉,抬头瞥了萧沐一眼。

这话正中隆景帝下怀,只见皇帝睨向云阳明,“阁老,世子要这两位避嫌,你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