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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渣攻火葬场了吗?(65)

作者: 闻三一 阅读记录

“今年已经发了几次洪水了?”梁珏看着河岸上淤积的泥土问。

麟州的河道总督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京城里来的人,这次一见就见到了太子,以前就听说这位爷素来以铁面无情著称,这会被问了几句愣是发现太子脸上都不带任何表情的,仿佛是个天生就不会笑的木头人。

“三……哦不,大概是四次。”总督说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油汗。

“到底几次?”梁珏已经被这个总督似是而非的说话风格弄烦了,面色更不好看,瞪过去的时候利剑般的目光像是能把人穿透一眼。

“上周那次,我、我不知道算不算,就当时三次吧。”总督说着想要赶紧换个话题,“之前邝……他、他命我们清理河道,我们已经派了好几批人手了,但每次都是清理到一半,就又遇上大雨,就不得不中断,但河岸上的淤泥还没来得及运走,所以……所以导致河堤的淤积就……越来越严重。”

闻清澄没去听他们的对话去看河堤的情况,他反而抬头去看了看两边的堤岸——

这条贯穿整个麟河所过之处因为都是平原或者盆地,这样河水很容易形成倒灌和回渗,而麟州临海,麟河很有可能含有大量盐分,在这样的水质浸泡下,土壤很容易盐碱化。

故而根据闻清澄从前的经验,治理麟河的关键其实并不是修建堤坝,更不是清理河道,或者说那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里的水土流失。

“这里怎么不种庄稼?”闻清澄似是随口问了句。

随行的人里原本过来时只是发觉这里荒芜了些,被闻清澄这么一问才注意道,放眼望去,这里虽说是平地,加上雨水充足,按理说应该土壤肥沃,但麟河两岸竟是大片的荒芜。

“我们也想过办法。”太守赶紧凑过来解释,“找了好多周围的农民想办法在里播种施肥,但不知道为什么收成一直都不好。”他说着又讪笑了下,“不瞒各位,老百姓自从发现这里种什么死什么,就都把麟河改叫苦水河了,他们都说,这水苦,连庄稼不爱喝。”

如果这种事情放在现代,恐怕普通农民也能知道这是土壤出了问题,但在大酲,人们普遍缺乏对土地与河水之间关系的认知,认识不到这里的水患根源其实在于土壤也算情有可原。

闻清澄思忖了一下,又道:“依我见,这里的土壤需要改善。”

“土还能改?”太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谁要和土地较劲的。

梁珏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趣,去问闻清澄:“你有什么想法?”

“这条河处于平原地区,周围农田众多,按常理来说确是土膏微润,沃野千里之地。但这条河流所过之处别说是庄稼,竟连草木也几乎无法不长。”他蹲下身,指指河边泥沙随着水流形成的一个小坡说,“你们看这里,此地植物无法生长的直接问题就是水土流失,泥沙通过堤岸流进河道,垫高河床,形成洪水。故而想要解决这里的水患,必须先改土。土不沃则树不茂,有根系固土,才能加固整个河岸。”

闻清澄见无人打断就站起来接着道:“至于治洪,无非两种办法,修堤抑或清淤。但依我看,这两种办法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继续说。”梁珏带着赞许鼓励道。

“对于此地,治水必先治土,将排水与加肥两项措施双管齐下,阻止泥沙倾泻入河道,才能达到治水的目的,否则其他都是泛泛空谈。”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皆没了声响,半晌只有梁珏拍起了巴掌,清脆的掌声带着不加掩饰的赞赏和笑意:“孤没想到你会对此事有如此见地,怎么早不说出来呢?”

“殿下之前也没问过我的意思。”闻清澄撇撇嘴,方才还有些严肃的一张小脸瞬间就变得委屈起来了。

“那要不要孤晚上跟你赔罪?”梁珏觉得他的样子挺好笑,不由打趣道,然后走过去,将自己的大氅披到了他身上,带着责备地小声说,“怎么又穿这么少出来?”

周围人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知道怎么看着看着河堤,太子和他身边那位公子就突然变得暧昧起来。不是传闻都说太子油盐不进,半点不沾荤腥的吗?

这……难道消息有假??还是情况有变??

就连随行的那些人里,除了阿泽和老穆,其他人都没见过太子对谁这个样子,那张冷峻的脸上此时闪动着从未见过的柔情,连指尖都仿佛带着对亲密之人的爱意,披衣裳的动作就像对着的不是个奴仆,而是位太子殿下视作珍宝的心上人。

见过大场面的阿泽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事情,并在太子抬手的时候将一袋牛轧糖递了过去——那是麟州当地特产,今天太子特意派他去买的,本以为是太子自己心血来潮想要吃糖,没想到……

“说了这么多,要不要来一颗?”众人面前向来威风凛凛的太子殿下竟拿着一袋牛轧糖,用一种哄小朋友的语气递到闻清澄面前说,“我尝过,可甜了。”

这时再也看不下去的梁琛终于干咳了一声,愣是打破了眼前这番和谐和旖旎:“方才那个方案我不同意!”

第56章 意乱02

“殿下, 我们麟州之行是来找到水患原因,从而治理麟河洪水问题的。”梁琛皱着眉头道,“若是依闻清澄所言,还需治理这两岸的土质然后栽种植物, 而这麟河绵延数百里, 难道我们还要等到花花草草的都长出来才能治水吗?这个方案费事又费力, 比之前的办法还要麻烦,绝不可行!”

其实梁琛这话并不是单纯为了打算太子和闻清澄谈话,提醒太子要在众人面前注意收敛举止, 而更多的是他曾经同太子在东宫彻夜详细分析过麟州当地的地势情况, 知道在麟河两岸荒芜已久,贸然处理这里的土质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八殿下, 一定是我疏忽了, 方才没有解释清楚,才会让您产生如此疑问。”闻清澄一手搭在大氅的领口,另一只手将压在衣裳下的头发理了下,那女子一般的动作,但闻清澄做出来竟也丝毫不违和,配上他娇花似玉的一张脸, 看得现场那些大小官员都多少有些直了眼, 却又不敢大鸣大放地看,只看时不时地瞄几眼。

却见闻清澄不疾不徐道:“打个比方, 假使一个人病入膏肓,但郎中只见他腠理溃烂便给他开了膏药, 而对其体内淤毒视而不见, 您猜会结果怎么样?”

梁琛不语。

“哦不好意思我又疏忽了, 您不是郎中对此大概不甚了解, 那我就直说吧。”闻清澄微笑了一下接着道,“此人的皮肤非但不会见好,还会在膏药的作用下,一寸,一寸地,烂掉……”

“你说这个作甚!”梁琛挥手表示听不下去,口气颇为不耐烦。

“因为治水与治病同理。”闻清澄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好像根本不受对方的态度影响,永远都是那副彬彬有礼又温婉可人的样子,“这土不治,水又怎么治得好呢?如果贸然治水,又达不到效果,又要如何呢?不过,我出身草芥,没有八殿下您见识广博,这些也都是我一家之言,八殿下可别跟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