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开了她的主页。
昵称又换了新的,十分简单脱俗,叫“我好想睡大觉”。
金九银十,每一年的九月与十月,都是时尚界最为热闹的时间。
设计师们自然也是最忙的时候,熬夜画设计稿都是小事。
直至徐正则在晚上八点时忙完工作,夏矜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我好想睡大觉:「是啊。」
我好想睡大觉:「干嘛?」
徐正则刚从办公室出来,听到两声连续的提示音,停下脚步打开手机。
随即便轻轻笑了下。
问她:「可以接电话吗?」
我好想睡大觉:「可以。」
他打过去,喊了一声:“矜矜?”
“嗯?”她鼻音很重,像是梦中刚醒,“怎么啦?”
徐正则听出来:“在睡觉吗?”
“嗯,飞机上都在改设计稿,我要累死了,所以到公寓就上床睡觉了。”
“吃午饭了吗?”
“约了朋友,等会儿出去吃。”
听筒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声音又低又轻:“我还能再睡半小时,不和你说了……”
说着打了个哈欠。
“好。”徐正则说:“睡吧。”
谁都没有挂。
夏矜又小声说:“最近很忙,消息不一定会回你。”
“我知道。”
“哦,那你挂吧,我懒得动了。”
又过了会儿。
“矜矜。”
“嗯?”
徐正则低低地问:“怎么去出差没有告诉我?”
听筒中却没有回音传来,没一会儿,便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
之后一连两周,夏矜的消息都很少。
徐正则偶尔发过去的微信,也不一定得到回音。
他并不懂那些时装周都有哪些流程,只能从她更新的几条朋友圈中,窥见她工作与生活的一面。
光鲜亮丽的秀场,忙碌的后台,和觥筹交错的派对,或偶尔与其他设计师、模特和朋友的合照。
都是年轻而漂亮的面孔,男女都有。
夏矜也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十一月初,北城短暂的秋天消失无踪,立冬后气温彻底降下来。
周一清晨,集团大会结束,何源送来一周的行程安排。
周三的下午,有一则跨国会议。
视频连线。
对方是启明在三年前并购的一家科技公司。
徐正则视线停在行程表上。
“他们总部是不是在巴黎?”
何源答:“是的。”
徐正则转了转钢笔笔帽。
“改为线下会议吧,帮我订航班。”想了下又补充,“不用兴师动众,你跟我去就可以。”
没听到助理即时的答复,徐正则抬眸:“有什么问题吗?”
“……徐总,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行程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临时出差,后面的工作也会耽误。”
“我远程处理。”徐正则道。“去安排吧。”
“好的。”
作者有话说:
就是喜欢被欲擒故纵是吧徐正则,啧啧
第40章 微沸
请助理重新安排行程之后, 徐正则的日常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但实际上这两日的工作一如既往的多,甚至因为临时增添的出差,将许多工作安排都调整到了周一周二, 比平时更忙了。
何源却觉得, 徐总的状态似乎比往常都更为放松。
就像是在突然之间, 有了那么一件让人期待的事情。
偶尔脸上露出的笑,都和平时是不一样的。
“按照您的嘱咐查过了,夏氏集团的股权近期没有变更,不过董事会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动。”总助汇报道, “夏盛退出了夏氏地产的董事会席位,他的董事会表决权, 全部移交给了儿子夏明轩。”
徐正则放下手中咖啡:“辉景置业呢?”
“辉景的王总手中持有夏氏地产4.1%的股权,没有变动。”
“我知道了,辛苦你。”徐正则双腿交叠着, 一手随意落在膝头, 俊眉微蹙, 不知在想什么, 桌上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下,锁屏上跳出来微信的图标, 他伸手打开,又对助理说,“继续让人留意。”
总助点头表示明白, 起身便要走了。
徐正则喊住人,补充一句:“夏氏集团董事会其他股东,如果有任意一人与我父亲那边见面, 也及时告诉我。”
“您是觉得您父亲徐董……”
徐正则淡声说:“或许吧, 暂时也只是猜测。”
下属没再继续追问, 也发觉徐正则的视线三番两次落在自己的手机上,知道恐怕是在等谁的消息,没再多待。
徐正则打开微信,便看见夏矜的头像上有红色数字提醒未读。
他点进去。
是她才发来的。
我好想睡大觉:「我的鱼呢?」
我好想睡大觉:「方姨今天没给我发我的鱼照片,是不是死掉了?」
徐正则唇角弯了弯,编辑:「没有。方姨今天休假,不在寒山庄园。」
我好想睡大觉:「哦,那好吧。」
徐正则:「巴黎现在应该是夜里两点,还没有睡觉吗?」
我好想睡大觉:「你有空吗?」
徐正则:「嗯。」
发出去三秒后,她的语音拨了过来。
徐正则有些意外。
这么多天了,这是夏矜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找他。
他接通。
“喂。”
夏矜的声音从远洋之外渡回。
“我今晚参加了一个沙龙,去了很多人,设计师、模特、画家、作家,我还见到了一位很尊敬很喜欢的时装设计师,和他聊了很久。”
她的语调在笑,看来这个夜晚的确十分值得纪念。
徐正则听见车水马龙的声音:“现在在车上了?”
“是呀,在回公寓的路上。”夏矜说,“头晕,不想坐在车上打字,我有耽误你工作的时间吗?”
徐正则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没有。”他低声又问。“喝酒了吗?”
“一点点,就喝了一点点。”
“我们对一点点的定义似乎并不一样。”
“那是因为你酒量太差了!真的很差,我都没有见过比你酒量还差的人。”
她的语气已经能让人听出醉色,徐正则轻轻笑了下:“嗯,那怎么办呢?”
夏矜也跟着笑:“不知道,我多灌几次说不定会变好。”
说完又苦恼似的:“我不应该给你发消息打电话的。”
“为什么不应该?”徐正则反问。
“哎呀你别问了,就是不行。”
他又听见她在那边嘟囔了几句,声音很低,吐字也黏黏糊糊,徐正则没有听清楚。
还想问,夏矜的声音又清晰起来,随后听筒中的白噪音增大。
“给你听塞纳河夜晚的风声。”
徐正则怔了下。
手机贴在耳边,此刻的目光,仿佛被迢迢万里外的河岸微风揉软了。
“矜矜。”徐正则不受控制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夏矜说:“不知道,我明天要和朋友去伦敦时装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