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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又去冷宫了(12)

作者: 椰果双黄连 阅读记录

她的嘴唇长年泛着白,是以她最爱买些口脂,涂在唇上有如春日桃花,引人垂怜。

久病之人身边围绕着死气,连眼神都仿佛蒙着一层灰。可徐绾嫣不这样,她的眼睛大而亮,像是草原中刚学会走路的小羊,眼尾微微向下沉,更是水润三分。

楚怀信脚下地面都变得柔软,他想自己应当是在做梦。

胸膛暖意融融,他朝着站在桃树下的徐绾嫣走过去。

徐绾嫣偏过头,还未等到他就急忙走了两步。

楚怀信轻笑一声,抬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又听见自己说:“这小字是我想了许久的,希望你平平安安,圆圆满满。”

“……我也同你圆满。”

他又补了这一句,然后像个石柱一般杵在那里,等着他的桃花仙子评判他这一系列的话。

他记得徐绾嫣当时也笑起来,揽住自己的胳膊,“那好吧,我们去买栗子糕吃。”

“好,好,便是你要城门楼上的牌匾,哥哥也能蹬着梯子给你刮些木屑下来的。”

梦中声音渐远,一切一切又慢慢消散,没头没尾的,一如平常的梦。

楚怀信最后的清明时刻还来的及感慨今日是个好梦。

寻常时候,他总是梦到些不好的,梦境的结尾大多都是满天的纸钱,丞相府的匾额上挂着白绸。

他猛然惊醒,瞧见徐绾嫣乖巧地缩在自己胸前,才能安心下来,轻轻吻过她的发顶,渡过剩余的夜晚。

最后的念头也结束,他终究陷入了沉稳的睡眠中。

————

饶是累得昏睡过去,楚怀信还是依着平日的习惯,五更三点便醒来了。

他下意识地往怀中望去,见徐绾嫣还如从前那般,缩在自己的怀中,只是眉头紧锁。

他缓了许久,想起这两日的事,颇觉眼下这情形不可思议。

祝参在外头轻轻地唤着他:“皇上?”

楚怀信抬手扒拉两下床幔,轻柔的细纱颤动两下,昭示着他已经醒来。

他低头,又吻了吻徐绾嫣的发顶。

起身,走向殿外。

祝参身后一如往常地跟着平日伺候的那些小厮,穿衣的穿衣,簪发的簪发。

祝参将冕旒递给楚怀信,小声道:“皇上您昨日都把娘娘吓坏了。”

楚怀信心中疑惑,回想昨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仿佛是冠荆阁宫女来报,说嫣儿要去长门宫,自己追过来劝说她,然后……

然后发生什么了?

坏了,这失忆还传染!

他怎的也开始不记得发生些什么了?!

于是他呼出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昨日怎么了?”

冬日的早晨,天冷的小厨房里的白菜都冻出了冰碴,楚怀信这一副小心的样子,也像个可怜的白菜。

祝参道:“您昨日昏睡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后来还是纪太医来了,说只是太过劳累,睡上一阵便好,娘娘这才放心的。”

楚怀信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自己失忆,是后面根本就没有记忆了。

半晌,他们已经走出了冠荆阁,楚怀信立在了道中央。

“祝参……”他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

祝参正将自己的帽子往下拽,企图挡些风,听见他这一句呼唤,又把手放下来。

“我在。”

楚怀信偏头瞧他,“我昨日从正午便开始睡,那奏折……岂不是丝毫未批?”

祝参:“……”

祝参拱手行礼:“是的,皇上。”

作者有话说:

楚子哥:谁还没有个嘴欠的少年时期了

楚子哥:嫣↗儿↘,哥哥错了~

第9章 忧郁

楚怀信顿觉头又疼了起来,然而他仿佛能听见金銮殿前殿大臣们聚在一起的细微争论声,到底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头走去了。

心中暗想,今日这朝会,怕是得一个时辰起步。

还在床榻上窝着的徐绾嫣也睡得不大踏实,心中装着许多事,再加上搂着的那丝热气没有了,被褥逐渐变凉,她恍惚睁开了眼。

天色依旧暗着,徐绾嫣一时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躺在榻上直愣愣地盯着房梁。

她有些偏头痛,然而多年来的病痛已然让她习惯,是以她从善如流。

她翻了两下身,瞧见旁边是空的,大抵就知晓了现在的时辰,楚怀信已经上朝去了。

本在小榻上睡着的十五听见动静,慢慢地走过来。

屋内留了两支红烛,遥远地照着床榻上侧躺着的人。

烛光柔和,徐绾嫣的脸在这朦朦胧胧间愈发显得好看,脸型圆润又流畅,杏眼含着水汽,刚刚睡醒头发蹭得蓬松,裹住这一张小巧的脸。

鼻梁精致微翘,嘴角些许上扬,烛光映在她的眸中,她小声地说:“我睡不着了,十五。”

十五蹲坐在榻边,看着她:“现在时辰还早呢,娘娘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吧。”

徐绾嫣执拗地不肯闭眼,她自来就是这样的人,没什么事的时候总逗着十五说自己难受,真要是哪里不舒服反倒乖巧得很,不打扰让人也不吵不闹,只默默承受着。

她又回想这几天,感觉脑子乱成了一股浆糊。

徐绾嫣从被中伸出只手来,轻轻勾住十五的手指,“我想出去逛逛。”

十五扭头瞧了眼水钟,面上一片担忧,“外头太冷了,娘娘……”

徐绾嫣依旧那样看着她,烛光在她周身镀了层金圈一般,好看得打紧。

半晌,十五才起身,从衣柜中将最厚的狐裘拿了出来,又将夹袄抱到徐绾嫣跟前。

徐绾嫣心中那点子撒娇的意图被人实现,心情好了许多,刚睁开眼时瞧见一片黑暗的怅然感也消散不见,只剩下嘴角小小的笑。

左右不过是在冠荆阁走动走动,徐绾嫣走到小厨房附近一吸鼻子,不肯动了。

已经到了备早膳的时辰,小厨房的炊烟袅袅升起来,水倒入油锅中发出“刺啦”一声,菜刀切菜的整齐“咔嚓”声,炉火噼啪,让徐绾嫣想起小时候来。

于是她拉着十五坐在小厨房外头,一人搬了个矮凳,一边赏月看星星,一边听着柴米油盐的声音。

徐绾嫣紧紧缩在狐裘里,一半还分给了十五,主仆两个人抱作一团,在冬天的早晨里轻声聊天。

徐绾嫣整张脸都埋在了狐狸毛中,鼻尖冻得微红,只一双大又圆的眼睛露在外头,像是只漂亮的波斯猫。

“你冷吗?困不困?”徐绾嫣问道。

十五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不冷,每日里这个时辰我也该醒了。”

徐绾嫣又说:“那我们在这坐一会儿吧。”

十五点点头,她知道小姐大抵是想家了。

幼时小姐总是生病,家中有位亲切的奶妈,变着花样地给小姐做好吃的。

有时将将凌晨,小姐就疼得醒过来,她也睡眼惺忪地跟在小姐后头,找那位奶妈做些吃食。

她们两个就像现在这样,坐在小厨房的外头,听奶妈一边做饭一边哄着她们俩玩,身上披着的是奶妈满是油烟味的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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