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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不饱的女儿(1)

作者: 艾丽莎·王 阅读记录

Hungry Daughters of Starving Mothers填不饱的女儿

作者/[美]艾丽莎·王

翻译/杨予婧

我的约会对象,叫哈维还是哈弗来着,正在吹嘘他的校友和位于曼哈顿的顶层公寓。我喝了一口价格昂贵的蔬菜清汤,看着他脑子里邪恶的想法在他头顶盘旋。他看起来很体面,像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即使我饥肠辘辘,饿得浑身发抖,也很难在人群中注意到他。哈维的样子不比我大多少,但他的思想却闪烁着古老深沉的恶毒之光,还带着常春藤精英特有的臭气。

“我的公寓看得到城市最美的景色。”他嘴上说着,思想却像被激怒的黑色蛇群,一条条相互滑过,每一条都和他手腕上的劳力士表一般粗细。“我最近在西墙的位置安装了极可意[注①:意大利顶级浴缸品牌]按摩浴缸,这样每天健身回来以后,就可以一边放松,一边看日落。”

我点点头,完全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我对从他头上冒出的那些想法更感兴趣。思想的唇齿间,窃窃私语不断。

[她的胸部简直完美,刚好一手掌握,就等着被捏。胸这么挺我真是爱。]

[这个荡妇,我要干得她直不起身。]

[恶心。]“听起来太棒了。”我抿了一口香槟,透过假睫毛望着他说,暗地里希望桌布下屏幕调暗了的iPhone不会被发现。这家伙太无趣了,我的注意力早就回到了Tindr[注②:一款交友软件]上,翻看下周有什么值得期待的约会对象。

[她被我深深迷住了。今夜她一定会求着我干她。]

[我等不及要把她撕成碎片。]

我急速地眨眼。“抱歉你说什么?”我说。

哈维眨眼:“我说,阿根廷是个美丽的国家。”

[好看的小东西。她全部摊在地板上的时候一定很诱人。]

“对。”我说,“当然。”血往我头上冲得厉害,明明很生气却看起来像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事脸红了一样。

[我太兴奋了。都想直接上了。]

[我也是。]我想着,关掉手机,露出最好看的笑容。

服务生拿着一瓶新的香槟和木头薄片做的甜点菜单走过来,但被我挥手撵走了。“晚餐很棒。”我对着哈维耳语,靠近他,吻他的脖子,“但我这儿还有一样甜点。”

滋生吧!邪恶的想法,变作他肩头一阵轻柔起伏的波浪。

[啊,我要把她带回家,把她从头到脚大卸八块,像吃水果蛋挞那样。]

水果蛋挞可不是这么个吃法,不过我哪有资格评论人家?毕竟我一口甜点都不吃。

他付钱的时候,不停地对我笑。停不下来的还有邪恶的想法,在他耳朵背后嘶斯说着,咯咯笑着。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我害羞地问。

“我只是很期待待会儿要跟你一起度过的这个夜晚。”他答道。

这家伙竟然有专属车位!不用叫出租车,他是开特斯拉来的。皮质座椅闻起来有股黄油般的甜腻,我钻进车里,以最舒适的姿势坐着。空气里散发着他邪恶想法的味道。这气味足以令我头晕,让我兴奋得想要尖叫。我们驱车前往他豪华的顶层公寓,开到皇后区大桥附近时,我让他靠边停车。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把特斯拉停在辅道上。我跌跌撞撞走进一条小巷子,四英寸的高跟鞋在扔满破瓶子和废烟头的地上走得摇摇晃晃。找到靠着公寓墙的垃圾箱,我把香槟和蔬菜汤吐了出来。

“你还好吗?”哈维喊道。

“还好。”我声音含糊不清。头顶上方,并没有人开窗好奇观望。

他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他走下车,走向我,那样子好像我是一只需要小心接近的动物。

[也许我现在就该动手。]

[对!现在,就现在,趁这婊子没工夫注意到我的时候。]

[但怎么动手好呢?在这儿就看不到她身体全部摊在地板上的样子……]

我转身面向他,手指迅速插进他的身体,狠狠咬住他的嘴。他想喊,却被我吞走了声音,嘴里也被我硬塞进舌头。就在那里,在他的牙齿后面,有我一直都在寻找的东西:那些邪恶的思想,黏稠得如同煮过的筋腱。我吮吸着,任它们呼噜灌进我的喉咙。哈维的身体颤抖着,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吞下了有史以来尝过的最邪恶的欲念,我感到颓废,肮脏,几乎意识不到哈维徒劳的反抗。此时,他最黑暗的部分已被我吸干,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他们从来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强大。

他终于瘫软在地,最后一丝想法也顺着我的喉咙滑下去,消失了。我的身体开始变化。我四肢延长,随着骨骼变大,变粗,裙子也变紧。我得麻利点。轻巧熟练地褪去衣衫,但费了些劲,我才把紧身胸衣从膨胀起来的肌肉上弄下来。

把衣服从哈维身上扒下来没耗费太多时间。我的双手虽然颤抖,却十分健壮。当我套上他的衬衫,披上他的夹克时,我的下巴已经咔咔变形成了他下巴的形状,指纹也变成了他的指纹。哈维的块头比我大很多,扩大的空间使胃部的胀痛感减轻不少,毕竟胃室装满了邪恶的思想。我把自己的衣服塞进手提袋,把手提袋放在变宽的肩上。高跟鞋和空玻璃在手提袋里撞得咔嗒咔嗒响。

我跪下来查看哈维,他的脉搏缓慢而稳。我把失去知觉的他摆靠在垃圾箱边,用垃圾袋把他盖起来。也许他会醒来,也许不会。只要他没在十分钟醒来,没看到变成他的我穿着他的衣服,拿着他的钱包和钥匙走出巷子去开他的特斯拉,就没什么事了。

一帮喝醉的大学生正盯着哈维的车看。我傲慢地瞪了他们一眼——啊,我比他自己更配得上这副身体!——随即他们就散了。

我虽没有驾照,但哈维的身体记得如何开车。

特斯拉被我驾驭得服服帖帖。不过最后我开着它撞进了贝德福德的停车库,车漆刮的一塌糊涂,侧停在充电桩后面。我把哈维的衣物整齐叠放在驾驶座上,钥匙放在衣服上,关好车门,从手提袋中摸出玻璃罐往里面呕吐,尽量压低声音。稠黑的液体流入罐底,这部分的哈维还在絮叨着。把他从身体里清空时,我战栗着,四肢收缩,脊柱又变了回去。

我又花了些时间才适应自己原来的样子,至少能穿回自己的裙子和高跟鞋。我把罐子装好,用手指梳理好打结的头发。走出车库,停车场的工作人员向我点头致意,但他眼神冷漠,脑袋里的思想是一团灰暗,模糊的碎语。

我乘L线地铁回到布鲁克林。推开公寓门,爱子正在厨房的橱柜拿糯米团。

“你在这儿啊。”我笨拙地说。我还没完全从哈维的形态缓过来,他思想的印记尚未消散,导致血流迅速,血液汩汩发烫,让我不太好受。

“是你之前叫我过来的。”她还没换掉侍应生的工作服,柔顺的短发勾勒出温柔的脸,在厨房灯光下泛着红光。她在身后的壁炉上投下影子,那里没有一丝邪恶的思想。“你又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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