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吾不禁,长夜未明(31)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沈琢三年前告诉过她沈青梧是如何发的誓。沈青叶每每想到,都要默默落泪。

沈青叶说:“郎君这样七窍玲珑的人,本就不适合我姐姐。”

沈琢在旁欲言又止。他因当年的事而不喜欢张行简,可是青叶与张行简是未婚夫妻,两人迟早会成亲。

张行简再次抬目,他幽静眸子清水涟涟,映着外面的星火,柔情缱绻。

他说的话却是冰凉而冷静的:“你不必担心我会与你姐姐如何。我说了只是谈公务,若你实在不放心……”

他随意地笑一笑。

他对沈青叶说了一句:“当年是谁给你伯母出的主意,是谁对付沈青梧的。我相信你心知肚明。我的把柄握在你手中,你随时可以揭穿,你觉得……”

他停顿一下。

他目中笑仍是清雅温和的:“沈青梧知道了我的这一面,会对我如何呢?我有可能与她发生什么吗?”

沈琢在旁疑惑:“什么主意?你和我娘说过什么?张月鹿你使过什么坏?”

张行简不回答,笑望沈青叶的时候,他目光又忍不住向窗外看了一眼——

沈青梧换了个坐姿,乌眸泠泠,白了他一眼。

张行简心尖似被什么轻轻勾一下,又酸又软。

而沈青叶怔怔看着张行简,再一次意识到这人的冷酷无情。

她无数次猜过当年欺负沈青梧的主意,是张行简出的。是她带着张行简去见伯母,才害了沈青梧。可她没有证据,没有人告诉她真相。

她对自己这个未婚夫君从来很警惕。

而张行简竟轻轻松松地对她承认,是的,他就是那个坏人。

他将他的把柄给沈青叶。

他……

沈青叶抿唇,心想张行简是再一次断绝他与沈青梧任何可能的机会。这人如此冷漠,一丝半点机会都不给沈青梧。他在当年,就打定了那样的主意。

可是沈青叶忍不住看张行简一眼,心中的些许疑虑乱成一麻:张行简为什么要一次次断绝可能?

姐姐……姐姐似乎也不曾对他如何。

他断绝的,到底是姐姐,还是他自己?他是怕姐姐忍不住,还是怕他自己忍不住?

沈青叶心事重重,沈琢在旁发现张行简已经向窗外看了五次了。

沈琢不耐烦地起身凑到张行简身边,张行简阻拦不及,沈琢已经打开窗子向外张望:“你到底在看什么?呃!”

他失声:“青梧!”

坐在张行简对面的沈青叶一下子起身,一同到窗边。沈青梧坐在对面茶楼中,沈青叶目有喜色,向外挥手:“堂姐!”

沈青梧:“……”

--

沈青梧不想见沈青叶。

她和沈青叶有什么好说的?

沈青叶给她写过几封请帖,她依然不打算在上元节和堂妹见面。而且这一次,不只有沈青叶,还有沈琢。

沈青梧更不想过去了。

但是她大约躲不掉。

窗对面的兄妹二人都用殷切欢喜的目光等着她,张行简在旁露出几分看戏的笑,沈青梧微微撇过脸。

旁人对她的几分好意,她一向记在心中。即使并不愿意见面,此时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去见一见也无妨。兄妹二人,总不会比张行简更让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吧?

--

杨肃跟着沈青梧登上了宣德楼二层的雅间,迎面便是玉面郎君,其次才是那对兄妹。

张行简向沈青梧作揖。

沈青梧对他向来没表情。

张行简说:“沈将军,你们兄妹说完话,可否给在下留点时间?在下有事与你谈。”

当着他的面,沈青梧“啪”地关上了雅舍门。

长林在旁抽了抽眼睛。

杨肃目瞪口呆:看不出来沈青梧对她的心上人,态度这么恶劣。

最习惯的反而是张行简,他摸着鼻子笑了一下,对长林吩咐:“我们在外等一等罢。”

长林:“万一人家还不理你……”

张行简轻声:“我没有其他机会了。”

他垂下眼,今夜无论如何,他都要让沈青梧开口与他说话。

她想要他做什么,只要不过分,他都可以满足。他必须从她口中知道那方玉佩的来源,张家的秘密牵扯太多,他不容有失。

--

雅舍中,沈青梧坐下。

沈青叶为她倒酒,轻声细语与她聊些闲话。

沈青梧不爱说话,雅舍中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沈琢受不了那种气氛,哗啦掀开一幅画:“青梧,你看看这位郎君怎么样?”

沈青梧手中转着酒樽,目光停顿了再停顿,几分茫然:这是一幅陌生郎君的画像。

她认识吗?

沈琢对她和颜悦色:“青梧,兄长准备了好些郎君的画像,都是东京的大好儿郎,与沈家也交好,你都看一看。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张行简得你青睐……”

沈青梧:“……”

她撩眼皮,冷冰冰道:“谁说我青睐张行简?”

沈琢与沈青叶面面相觑。

沈青梧又说:“你给我找张行简的替代品?”

她放下酒樽:她只配得到张行简的替代品吗?

第23章

沈琢听闻沈青叶与沈青梧有约,便决定跟着沈青叶一同见这个妹妹。

沈青梧离开沈家那么多年,回到东京又过了十几天,既不理会沈家人,也不回复一些故人的帖子。无论是对沈青叶还是对沈琢,她都一视同仁。

在伤心之余,沈琢很心疼这个妹妹。

他搜罗许多自己听说或认识的东京好儿郎的肖像,希望沈青梧能觅得良婿,忘掉张行简。他不希望沈青梧常年不归家,同样不希望因为一个张行简,青梧与青叶再无往来。

可是,他搜集了这么多画像,沈青梧却反应平平,甚至有一丝愠怒。

沈琢说:“青梧,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希望看到你幸福,不希望你受伤。”

沈青梧反问:“我哪里不幸福,哪里受伤了?我胳膊断了还是眼睛瞎了,让兄长表现得这么伤怀?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由你们给我相看男人?”

她少言寡语,但一开口从来都很不客气。

三年不见,沈琢一时没适应沈青梧的锐利。

桌上的几卷画被风吹得干而冷,画轴滚了滚,一室冷寂。

沈青叶在旁调节气氛,轻轻柔柔:“堂姐,堂兄只是想你开心些。世上大好儿郎多的是,我与堂兄一样希望姐姐能过得快意些。”

她犹豫一下,说:“张三郎……”

她想说张行简不适合姐姐,但是身为张行简的未婚妻,她这样说,会让姐姐觉得她是出于对张行简的爱恋才如此。她还想说自己与张行简不是姐姐想的那么亲密,但是这样岂不是助长姐姐继续深恋那人?

沈青叶踟蹰间,倒是沈青梧淡声:“不必与我说张行简。”

半晌,沈青叶轻声:“不管姐姐如何想,我总要说清楚一些事。我与张三郎……不过是维持着面子,互利互惠罢了。他受家族期待,他姐姐对他十分紧张。

上一篇:惑君倾 下一篇:娘娘又去冷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