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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202)

她的人!

只能她看!

霸道的沈青梧忘了自己所有的提防,火冒三丈:“你脱什么衣服?!”

她气得口不择言:“你觉得我会扑过去将你大卸八块吗?你觉得我有那么饥渴吗?你小看我吗?你、你……奸佞,争宠,红颜祸水!

“你想睡我!”

斩钉截铁地迸出几个词,让张行简转过身,默默看她。

张行简轻声:“男子叫‘蓝颜’,不叫‘红颜’。”

沈青梧反击:“你觉得我目不识丁是么?你看不起我还想睡我!”

张行简淡下脸。

他说:“我好像没叫你进门,你自作主张带人进来,不请自闯,还要怪我?”

沈青梧词汇在骂他的时候用得差不多了,她借发怒来掩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她靠在门上压根不敢往里走。

她瞪着张行简。

沈青梧:“我稀罕进来吗?”

她拉开门,转身要走。

张行简叫住她:“梧桐。”

沈青梧不回头,态度冷硬。

张行简声音变软,带着一声叹:“我若说我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诱你行鱼水之事,你信吗?”

沈青梧心想:鬼信。

张行简沉默半晌。

张行简终于吞吞吐吐,说得缓慢又艰难:“你是否记得你曾与我说,你在江陵时,夜闯一男子房舍,看光了那正在沐浴的陌生男子。”

沈青梧:“……”

她想起来了。

张行简声音温润轻柔:“我听了很不开心。我不想你看到别的男子身体……你都没看过我的。”

他语气中生起几分委屈怨怼。

沈青梧抓着门框的手因用力而发白,她忍着自己想回头看他的冲动。

她甚至开始走神:她没看过张行简吗?呃,咳……也不能说完全没看过吧?

而且……张行简自己不喜欢脱干净,每次都靠衣物的遮掩,好看是挺好看,没看清也确实没看清……

沈青梧心猿意马,脸上温度更烫。

她听张行简和她解释:“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忘掉那个陌生男子。”

沈青梧心想:你什么毛病啊!我怎么可能记得一个陌生男子的身体!

他哪里有你好看,哪里有你气息诱人,哪里有你能言善辩口齿伶俐又哭又闹死缠烂打坚韧不拔,哪里有你香,哪里有你好亲,哪里有你好睡……

停!

张行简吞吐解释半天,见她只是背对着他,站在门口不吭气。

她压根不扭头看他一眼,不朝屋内多走一步。

张行简生起几分恼:他是洪水猛兽吗,让她这么忌讳?

他绞尽脑汁想勾一个娘子,他连衣裳都半脱了……她为何还不回头?

张行简面上开口:“梧桐,你说句话吧。”

沈青梧便慢吞吞开口:“你的主要目的是那个,次要目的,未必没有想和我睡觉的意思。”

张行简默。

他半晌道:“……何必说得那般没感情,那般粗俗。”

他听到了沈青梧一声笑。

那种放松的、快乐的、揶揄的笑。

没有负担的沈青梧,笑起来爽朗干净,英姿勃发,他只是想象,便已心跳加快。

他抬起头,看到月光下的木门前,沈青梧回头,弯着眼睛,望了他一眼。

这一眼的分量……

张行简目不转睛。

她几分狡黠:“张月鹿,今晚也输给我了哦。”

发丝从她乌黑泠泠的眼前拂过,贴着她面颊,攀落在她唇间。不修边幅的沈青梧长发只是随意扎着马尾,简单干练,一身武袍贴身,为什么如此好看呢?

张行简看得专心。

他喉间动了动。

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沈青梧对他笑:“再接再厉。”

她忘了她想要的玉簪,她整颗心都被张行简填满,她从容地与他斗着输赢,她在今晚赢了他。

沈青梧给张行简关上门,自己靠在门上。

她手托着腮帮,闷笑了半天。

杨肃在旁咳嗽。

沈青梧板起脸,淡淡看杨肃一眼,迈步走开,不提屋中人半句。

--

不过沈青梧自然不能日日这般轻松快活。

过了一日,沈青梧靠在灶房门边,看房内张行简看顾着火炉,为她煎药。

她心中感触古怪。

沈青梧:“这药没什么用……因为我不可能一直服用,不可能半年不动武。你为何天天坚持熬药?”

张行简温和:“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何况……目前你确实不需要动武啊。”

他怕激起她的逆反,只尝试着斟酌:“我一直和你在一起,虽然你看不上我的武功,但我确实是会武功的。我虽然不能带着你从千军万马中硬闯,但如果我们真的不幸撞上追兵,我还是可以保护你,让你不必出手的。”

张行简眼睛看着药炉,扇着火,手背上几道疤痕。

这都是最近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平时在朝堂上只需要用笔墨,哪里需要吃这么多苦呢?

沈青梧琢磨一阵子他的话。

沈青梧愕然:“你是说——你要跟着我整整半年?整整半年?!”

张行简不悦:“你这么吃惊做什么?你我又不是快死了,半年时间,是我没有,还是你没有?”

沈青梧说话能气死他:“我没有。我有事呢。”

张行简温声:“你的事?唔,我知道你的事。你且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的。”

沈青梧:“张月鹿又准备了一肚子坏主意,要使坏了呗。”

张行简含笑:“我们梧桐又开始没有原则地怀疑我,不信任我了呗。”

沈青梧被他调侃得脸红。

她心虚嘴硬:“那是你活该。”

张行简:“是是是,对对对。”

他始终看顾着药,比另外两人上心得多。仿佛受伤的人不是沈青梧,而是他自己。但是,依沈青梧之见,受伤的是他自己,他并不会太上心。

他是一个对自己格外狠的人啊……

沈青梧靠在门框上不动,她知道她应该走,不给他任何希望。可她看着空气中飞扬的尘埃,看着那煎药的郎君有时被尘烟呛到……

沈青梧模模糊糊地想:原来世上有人这么在乎我的伤。

沈青梧盯着张行简的背影,她沉静地看着他。

许多个时候,她忍不住想问——

你在乎我吗?

你是不是真的很在乎我,并不是跟我演戏?你如此真诚,我真的、真的……

杨肃唤声在外:“阿无。”

沈青梧回头。

院中杨肃提着刚买回的新药材,向她晃晃手。

杨肃笑眯眯:“你过来,看看我给你买的零嘴儿。”

灶房内煎药的张行简听到沈青梧出去了。

他垂下眼,对庡?杨肃的心思,生起几分警惕。

杨肃和沈青梧关上门。

他拿着一张地舆图,和沈青梧在她屋中商量事情。

沈青梧进门后,明亮的眼珠子四处寻找:“给我买的零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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