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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140)

长林问:“那我还去不去找那苗疆小娘子?”

张行简幽幽看他一眼。

长林抬头望天:“那我就不去了吧。天高地远的,我也不想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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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想,博容一定与他命里犯冲。

张行简自小受这个人的影响,熬到如今,终于熬到世人快忘记博容了,他动心于一女子,那女子偏偏受博容影响更深。

这真是让他挫败。

不,他不能接受。

沈青梧不来找张行简,张行简便去找她。

夜里,沈青梧也不在屋中点烛,一个人拿着杨肃的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等着入睡的时候。“笃笃笃”三声敲门,她听到了,但没有动。

她性格如此乖僻,本就不爱搭理人。而旁人一见她这样不讨喜,多半就离开了。

但是门外那人继续敲门。

那人声音温柔:“梧桐?”

张行简!

沈青梧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张行简听到里面重物“咚”地摔倒,又听到到处找鞋履的声音。屋里人又狼狈又着急,扑腾一阵子,才冲过来开门,呆呆看着门口的他。

张行简眼中噙笑,廊下的灯火光照入他眼中,给他眼睛镀上一层春波一样的潋滟金光。

沈青梧像个落水小狗一样,没精打采地看着他。

张行简看她这样,心一下子十分柔软。

他竟有些原谅她想远离他了。

他叹口气:“有点事过来找你……你一个人在做什么,连头发也不梳?”

沈青梧:“马上要睡觉了,梳什么头?”

张行简:“睡?你不是请我当老师教你读书写信,我还没教你几日,你就要睡了?你不是自诩勤奋,我怎么见你如此懒怠?”

沈青梧目光明亮。

她问:“你还要教我啊?哦,我忘了。”

她凑过来,就在他唇上亲一下。

张行简一怔。

他向后退一步,衣袂微扬,喉结滚动。他在“并非求欢”与“你在做什么”之间徘徊片刻,选择了一句:

“漱口了吗?”

沈青梧挑眉,忿忿道:“我也没有那么懒,好不好?”

张行简侧过脸,微微露笑。

沈青梧见他这样,心中一动。她凑过去去拿他手中提着的灯笼,不着痕迹地碰一碰他露在衣袖外的手指,然后一把握住。

在张行简看过来时,沈青梧牵着他进屋,关门:“外面好冷啊,你怎么不多穿点?”

张行简静静看着她:这就是沈青梧。

一边说着绝情的话,一边也自知心虚。试探他,讨好他,远离他,拒绝他,还要他主动送上门。

驯服这样的人,让他伤透了脑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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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打了水,要给沈青梧梳发。

沈青梧低迷情绪一去,放松地认为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问题。她甚至想,张行简平时弯弯绕绕一大堆,这个时候倒是简单得很。

不错,他们最后一段时间相处,本就应该彼此容忍些。

沈青梧觉得自己在情绪控制上又进步了一点。

她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张行简,让张行简为她梳理躺得凌乱的长发。

她趴在他肩头,轻轻戳他脸。

张行简偏过脸看她,眸心清澄。

沈青梧:“你没有不高兴,是吧?”

张行简反问:“我应该为什么不高兴呢?”

沈青梧说:“你之前,手捏碎瓷杯。你平时脾气极好,如果不是生气,应该不会那样吧?虽然不懂你在不悦什么,但你应当确实在不悦。”

张行简微怔。

他握着梳子的手被她握住,她低头,轻轻在他包扎着纱布的手指上亲一下。那么轻的力度,那么暖的热气……

张行简猛地一颤,向后抽出手,梳子“砰”地落地。

他侧过脸,躲开她的凝视。

张行简本是躲开那耳热心热的情绪,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抱她吻她,去质问她为什么不爱他。但是……张行简目光这么一瞥,看到了榻上扔着的皱巴巴的信纸。

他伸手去碰:“这是什么?”

他拿到了杨肃的信,粗略一瞥,看到了满纸的“求娶”字眼。

沈青梧一个人在屋子里不点烛火,拿着这封信,倒是看了很久啊。

沈青梧在旁盯着他:“张月鹿,你在冷笑。”

张行简抬头,文弱无害:“哪有?”

沈青梧撇过脸,不跟他辩驳,他爱怎样就怎样。她捡起地上的梳子,递到他手中,她只在乎自己的事——“你还没给我梳好头发。”

沈青梧甚至会提要求了:“我觉得你前天帮我梳的那个就很好看,我还要。”

张行简:“……”

他道:“不是夜里要睡觉吗?你还梳什么发?”

虽然这样抱怨一句,然而沈青梧对他的依赖,仍让张行简与她坐下来,暂时放过了那封信。

张行简却记得自己的目的。

张行简一边拥着她,一边帮她顺发,温声细语:“梧桐,你一整夜都在思考杨郎君的信吗?”

沈青梧:“嗯……我还是决定试一试。”

张行简目光闪烁,并不说什么。

张行简只道:“既然如此,你能否把博容给你写的信拿给我,让我看一看呢?”

沈青梧回头,奇怪看他。

张行简解释:“你也说了,他平日不会给你写这些没什么具体内容的信。我疑心博帅说不定在信中留了什么线索,你若爱他,便应当注意。而我,当然是十分、十分……地关心我兄长了。”

他这话说得太奇怪了。

但是沈青梧都习惯只要一提博容,张行简那很奇怪的语气。

她一贯将之当做“嫉妒”。博容的优秀,值得任何嫉妒。

只是张行简总这样,沈青梧这副铁石心肠的人,也有点同情张行简。

于是,在将博容的信找到拿给张行简后,看张行简低头看信,沈青梧没忍住,倾身拥抱了张行简。

她不知哪里学来的礼数,还在他肩上拍了两下。

张行简长眉扬起。

他听到沈青梧很虔诚很平静:“你要努力。”

张行简心想:努力什么?跟博容抢女人吗?

他浅笑:“我会的。”

沈青梧点头,便想转肩指挥他继续梳发。然而张行简已经不想梳了,沈青梧转过肩之际,张行简从后抱住她腰,让她坐回他怀中。

张行简搂着她:“梧桐,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沈青梧不情愿:“怎么又要谈?”

张行简:“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能否不躲着我?我保证我对你除了欲,没有其他心思。你看你说你要走,我并未阻拦。我先前只是建议你与我去东京,你若不愿去,我也不会强求。

“我虽对你有欲,但是那并不足以让我忘掉我是谁,让我无法控制自己。你这几日不怎么搭理我,莫非是我给你压力太大?梧桐,有什么话你便告诉我吧。

“我脾气真的很好,我真的不怎么生气……我平日要处理那么多公务,我实在好累,你一点儿欲,都不满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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