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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君倾(4)

作者: 嗞咚 阅读记录

他先回见山院换了身鸦青色的圆领袍,才不紧不慢的往前厅去。

花厅内,季舒宁拿指尖卷着手绢,隔一会儿就朝外望去,远远瞧见季砚秀挺颀长的身影,眼眸一亮,起身迎了上去。

“六叔。”

季砚点了下头,越过她走进厅内,撩了衣袍坐到紫檀镂雕圈椅之上,下人端来茶水,他饮了一口才微笑着问季舒宁:“你怎么过来了?”

季舒宁今年十五,是季砚的大哥,季迟丰的幺女,深得季老夫人的喜爱,性子养得也娇,唯独在季砚面前异常乖巧。

她转着一双灵动清秀的眼眸,甜甜笑着回道:“老祖宗惦记六叔,特意让府上厨子做了几道您爱吃的点心,可惜她老人家身子不便,不能亲自过来,所以让舒宁给您送来。”

季舒宁让婢女献桃把食篮拿上来,“六叔尝尝合不合口味。”

季砚仍是笑笑,“放着罢。”

季舒宁哦了声,拢着裙摆规矩的坐到一侧的椅子上,“对了,过些时日久是立秋,三叔调任期满,这几日也能到京,老祖宗和祖母都想让六叔回祖宅一起吃顿团圆饭。”

何安看到季砚垂眸拂动着茶盖,连他都看得出来,大房夫人是意不在团圆饭,而是三爷归京后的仕途,大人又怎么会不知。

季砚只淡淡道了声“知道了”,并未说好,也未说不好。

何安暗道,也难怪大人会如此,大人并非如今的季家长房所出,而是已故四老爷的独子,季家虽也是历经三朝名门世家,却并未出过什么高官,而大人年幼早慧,才识过人,十四便中举,殿试被先帝亲封为状元郎,蟾宫折桂,年少成名,可谓是风光无两,光耀了季家门楣。

然而在大人触犯圣怒被贬官远调的时候,季家其他几房却唯恐沾染了关系,纷纷对四房避之不及。

丈夫早逝,儿子又遭贬官,归期无望,四夫人悲恸之下一病不起,在大人离京不久之后便郁郁而终。

那时谁也想不到,季砚能在远调三年之后又重新回到朝堂,还得东阁大学士徐霭赏识,一步步成为自开朝以来最年轻的阁臣。

直到一年前,先帝病重又逢朝局动荡,宁王勾结藩敌,太后又欲图废太子而另立,内外交患,是以季砚为首的一派阁臣保下了太子,拥其为帝。

新帝即位,年仅十三岁的皇帝不足以亲政,封季砚为吏部尚书,兼任武英殿大学士,成为内阁首辅,新帝还加封其为帝师。

说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季舒宁看了看天色,问道:“六叔忙到这个时候才回来,一定还未用饭吧?”

“用过了。”季砚淡淡道:“时候已经不早,你该回去了。”

季舒宁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眼,六叔虽然温文儒雅,却是说一不二的,她起身告退,“那舒宁先回去了。”

季砚才温和颔首:“你回去告诉老祖宗,若是得空,我会过去的。”

*

云意喝下药就开始发汗,湿软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派来伺候的丫鬟打了水来给她擦身,刚解开她的衣襟,云意就惊醒过来,迷惘的眼眸在看见眼前陌生的脸时惊惧睁大,她挥开丫鬟的手抱着膝盖缩到了床角。

“呀!”丫鬟手里的帕子被挥到地上,也是吓了一跳。

丫鬟捡起帕子,见云意这样也不敢上前,试探着问,“姑娘没事吧?”

云意不认识她,她不安的闪烁着眸光,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你是谁?”

她迫切看向四周,试图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心疼我可怜的云意小宝贝

对了,被要求要改文名,新文名《惑君倾》~

感谢送出霸王票的小天使:般若波罗蜜 手榴弹*2。

第003章

“奴婢名唤宝月,是奉命来伺候姑娘的。”宝月找来薄毯给云意盖上,“姑娘的高热还未完全退下,衣裳也汗湿了,仔细别又着了凉。”

云意怯怯地抱紧毯子,只露出削尖的小脸和一双乌黑黑,满是忐忑的鹿眼,这里不是她住了六年的院子,屋内的一切华美又陌生,让她不知所措。

她只记得自己跟着大人起身,然后……然后她就想不起来了。

云意心慌地问:“……大人呢?”

宝月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敢胡乱揣测,福了福身道:“奴婢不知大人的去向。”

云意紧紧抿着唇,干裂的嘴唇生疼生疼,她想问他还会不会来,但是不敢……总归他没有丢下自己。

云意点了下脑袋,仍旧保持着缩抱住自己的姿势。

“姑娘昏迷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奴婢去端些吃得来。”云意过分消瘦的身板,令宝月见了都于心不忍。

云意将半张脸也埋进毯子里,轻声道:“多谢姐姐。”

宝月愣了愣,惶恐摆手,“奴婢不敢当,姑娘唤奴婢宝月就行。”

云意几不可见得点点头,怯怯将眼垂下。

宝月走了出去,很快就和另一个丫鬟银芽一起端来了饭菜,银芽在桌边摆着饭菜,她则上前扶云意起身。

云意想自己起来,但她浑身发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让宝月扶着自己坐到了桌边。

精致的饭菜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比云意以往吃过的每一顿都要丰盛,云意眼圈通红,鼻子发酸的厉害,她捧起碗用筷尖夹了米饭送到嘴里,泪珠一下就滚了出来,她深深吸气,用力把泪水逼了回去,一口一口的吃饭。

宝月和银竹对看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诧异。

云意安静地吃完碗中的饭,将碗筷放下,轻声说:“我吃饱了。”

银竹收拾了东西,宝月道:“奴婢打水来给姑娘沐浴。”

等两人先后走了出去,云意才转着眼睛看向屋子里的摆设,许多她连名目都叫不上来,但看得出每一件都极为精巧贵重。

大人他一定是个很厉害的人,云意出神的想。

宝月提了水进来的时候,云意还拘束乖巧的坐在凳子上,宝月又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怎么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

备好水,宝月过来伺候云意更衣,手才刚解开她衣襟上的系带,云意就慌张退了一步,不自在的拢紧衣裳,睁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来。”

宝月解释说:“大人交待了,让奴婢一定好好伺候姑娘。”

听到她说是大人吩咐的,云意又一点点松了手,指尖无处安放的攥紧,双眸发窘的忽闪忽闪着,等身子埋进水中,她脸颊都红的像虾子一样。

云意无比僵硬地坐在浴桶中,两只手紧紧扒在浴桶边沿,任由宝月给自己擦身,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好不容易洗完,云意一张小脸已经憋的通红,直到把自己裹进柔软的被褥里,她才长长舒了口气,这样她觉得有安全感。

宝月拿银剪剪灭灯芯,只留了一盏,“姑娘的身子不宜吹风,奴婢将窗子关了,摆着冰鉴想来也不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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