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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155)

作者: 陈浮浪 阅读记录

钟夫人能用吴苏的进出货权限辖制住吴苏商会,但手里握着一大堆国债的明菀钱庄又何尝没有属于自己的筹码呢?

若非如此,前日渡芳口上,温澜楼的龚财神等人就不会恭恭敬敬地摆宴席请她了。

“昨天晚上,我下榻的宅院遭人盗窃,贵重的东西却一样也没有丢。”暮芸看向旁边的罪魁祸首:“你说这伙贼是在找什么呢?”

那还用问吗?

当然是象征她身份的重纹莲花令。

若是当时便能找到这个令,暮芸相信钟薇现在就会直接把自己剁成肉泥,然后将明菀钱庄据为己有。

“就是因为找不到,所以才愿意同你谈。”钟夫人毫无愧色,甚至有点坦荡:“平心而论,我儿夭亡时你年岁还小,只要今后你不代表朝廷,我愿意与你合作。”

明菀钱庄与吴苏商会强强联手,确实两面得宜。

暮芸失笑:“我这辈子是没法不代表朝廷了。”

“怎么不能?”钟夫人目光沉定,看过来时自带威慑。这一下强弱异势,暮芸竟是处于了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下风:“你以帝姬身份假死,脱离顾家军——”

她缓缓站起身来,一字字说道:“再以明菀钱庄庄主的身份,嫁进吴苏钟家。”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大帅给芸妹挡刀:稳稳护住,肋骨断了也能将人护在怀中。

大帅给沈明璋挡箭(一脚踹开):“他奶奶的看什么看?!起来干!”

沈明璋:“……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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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快——来——啊!有人要抢你媳妇啦!

第92章 风云出我辈(十二)

崖州, 三平县。

顾安南活似被人点了穴道,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吕太白的话从他左边耳朵溜进去, 又从他右边耳朵疯狂地跑走了。

“你再说一遍。”他一把揪住吕太白的衣领,眼睛通红:“再说一遍行吗?”

吕太白心里叹了口气, 依言重复道:“当日你在咸阳借火死遁以后,附近庄子上的农户看见一个女子闯入火中, 进进出出好几次,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顾安南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吕太白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放出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炽热的目光, 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对, 就是帝姬。”

顾安南怔住了。

“她应该是想救你,但是只找到了你的‘尸身’……和一只玉簪。”吕太白也没料到查出来的结果会是这样:“别人发现她的时候, 她就在义庄火场外边站着——手里还拿着那只烧红的簪子——是不是带个云纹?”

顾安南眼中充了血,看起来有些吓人,他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重逢以来, 暮芸在他面前总是有意虚虚笼着右手手掌,似乎在掩盖什么痕迹——可是那时在牧州城外的飞将峰上骤然遇到狼的时候,他好像瞥见过一眼。

一道很长的, 贯穿了整个手掌的伤疤。

烧伤。

“傻呀, ”他手掌拢起来, 无法抵挡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甚至失去了表情:“不疼吗?”

吕太白看他好像有点疯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事儿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是别有用心, 但如果是帝姬的话。”

“我觉得吧……可能当时在咸阳捅你那一下, 根本就不是她手生扎偏了——恰恰是因为她的手太熟了。”吕太白艰难地说道:“我猜是当时朝中已经容不下你, 她才要来做个杀你的样子给外人看。”

十二道金牌都召不回的将军,还是将军吗?在当时已然岌岌可危的大荆朝廷看来,其实顾将军已经是反贼了——甚至因为他比楚淮更加熟悉长安城,只怕还要更危险一些。

杀顾安南,势在必行。

问题是谁去杀。

“她主动领命,不是因为怕我反抗。”坐在行军床|上的顾安南眼里神色里满是濒死重生的光芒,就好似有人给困在囚笼中的他开了一扇天窗,扔下了一截可供攀援的绳:“她是怕别人来会真的杀了我,所以才要自己过来做扣对不对?你说对不对?!”

吕太白看他这样,不知为何,鼻头忽然一酸。

“对。”

顾安南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形容,但作为旁观者的吕太白却知道,为了这个帝姬,他曾经付出过多少。

他向她奔走了十万八千里,本以为背道而驰,此时此刻却突然发现,那个人就在山的另一边等着他。

已经等了数不尽的光阴岁月。

“我早该想到,”顾安南一跃而起,头上脸上还是有点狼狈的酒渍,却高兴得好像得到了全世界:“除了她还能有谁?!”

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自己和宁州吕氏的关系,故意找宁州武士来安他的心?

如果真的是想挟恩以报,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报上姓名?!正因为救他的人就是“杀”他的人,如果直说他肯定不会信,所以才要用这种方式做遮掩!

她从没想过杀我。

从来没有!

她心里有我!

吕太白看他在帐篷里一圈一圈地转,整个人魂都飞了似的,忍不住道:“只怕也不完全是要取信于你吧——当时就算安排你假死,以后你也不能以‘顾安南’的身份出现了,可能最后一次去就是和你道别的。”

只不过去了以后发现了那场意外的火。

她以为他真的死了,只在绝境之中捞出了那柄发簪——那柄她磨着他亲手做,却没来得及收到的簪。

吕太白旁观者清,猜得一点不错,可惜顾大帅现在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她,她,”顾安南激动地指着自己:“我我我!”

“嗯嗯嗯,”吕太白看着自己这个傻到没边的师哥,又无奈又替他高兴,笑着骂道:“帝姬心里有你!你不用再拿山匪揪花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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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苏。

帝姬离开钟府后,钟夫人坐在内湖的回廊桥上很久都没有动。

钟褚从掩映的屏风后走了出来,疲惫又惊疑不定地问:“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钟夫人抬起头,眼中是同样的迷雾。

按照她本来的设想,提出“假死再嫁”的本意是为了激怒帝姬,迫使她出些昏招,可没想到暮芸听了这番话,反倒将唇角勾起来了!

“好啊,天下乱如麻絮,我早就不想管了。择个吉日就办喜宴吧。”这人竟是一口答应下来,眸光狡黠地一闪:“再说,我本来就觉得你儿子很不错。”

卢赫早就死了,她觉得不错的“儿子”又是哪个?

难道是在渡芳口被她一压到底的钟褚?!

“罢了,任她是什么弯弯绕绕,反正也不过是借着大婚……”钟夫人一声轻咳,话锋一转道:“你那个芝姑娘,处理了没有?”

钟褚垂眸:“在办了,母亲。”

“不是我要你狠心,而是她并不适合。你如此心慈手软,将来要怎么接管吴苏?”钟夫人手中的茶盏发出轻响,淡声安抚道:“我会再为你寻一个好妻子,将来你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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