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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簪(102)

作者: 陈浮浪 阅读记录

此人心思之圆滑,手段之高超,远超绝大多数普通谋士,牧州易主之后,竟然还想法子在顾军之中留了下来。

黄参将一直负责这些消息往来,对这些“本职工作”可谓是烂熟于心:

“先前咱们派去牧州找符盈虚协谈的女子曾沿路记下地形地貌——她死以后,这些消息也都是莫斐想办法送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咱们此次在崖州外围因何能如此顺遂?”

泰副将脸色不愉:“黄大哥说重点吧。”

“重点就是,”黄参将看向楚淮背影:“此次莫斐在顾军中负责粮草协调。他说顾贼能在十日内调动如此庞大的军队已是极限,根本就没有余力派人在此驻守!”

泰副将也急了:“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换了你是顾贼,这么好的栈道你会不用?!”

“他当然用了。”黄参将指着火漆筒道:“他把这里用做了他的运粮道!”

泰副将明白了。

如果按照顾贼的意思,此刻栈道上应该都是粮车。说起来也算聪明,若有粮车在,栈道自然是堵得满满当当,就算他们这边一路杀过去,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

但,既然那个劳什子莫斐正好负责运粮,他只需把粮车拦下不让上——这是和己方商量好了,要在摘星栈道大开方便之门。

莫斐答应,要做一把为楚军开启摘星栈道的钥匙。

黄参将见他不吭声了,脸现得色,拍拍他肩膀道:“走吧,莫斐会在前面接应我们,待下了栈道,咱们就能绕过归云关直入崖州。”

楚淮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他沉默地驱马向前,这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黄参将的脸色越发得意,泰副将被他压了一头,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去骂顾安南:“什么天降破军星,顾奴儿骄狂竖子,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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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暖阁。

“殿下怎么还笑得出?”徐青树急得脸色发红:“摘星栈道的位置太偏,大帅显然是来不及派人往那边去——这下可怎么是好?一旦让楚贼上了栈道,崖州就彻底守不住了!”

百官全都是一脸急色,暮芸却还是不紧不慢,甚至吩咐兰兰上点时兴的果子来。

“何止崖州?”暮芸在沙盘上万难峰的位置一点:“如果楚淮上了栈道,顾安南就是腹背受敌——到时候咱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何三眼前窜起黑花,一下就站不住了:“那该怎么办!”

“嗯?”暮芸正在吃点心:“哦没事,老符盈虚之前给他自己备得金丝楠木棺材还在,收尸也方便。”

何三:“……”

所有人:“……”

何三简直快哭了:“殿下,我觉得他还能再抢救一下。”

许兰儿给暮芸换了新的茶汤,茶沫色白如雪,久久不散,得了她一声赞。

何三:“殿下!”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看着暮芸。

明明还有一个军师在,但大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巨大危机来临的时刻,却齐齐指望着他们的帝姬。

她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在众人渴切的目光中抬眼,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咱们家大帅出征前,是不是带了一批白虹别庄的奴隶去?”

何三的脑子都快被她问抽了:“嗯?是吧!是的!所以呢?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奇人?!”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正常女主发现自己喜欢男主后:“我心悦他,我要保护他,依靠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芸妹:“我给他收尸!用金丝楠木收!葬礼走最高规格!”

顾大帅:“……”我真的会谢.jpg

第59章 沙场秋点兵(四)

“啊, 那就好。”暮芸促狭地微笑起来:“诸公且再坐一时,必定还有新战报。”

摘星栈道入口,最后一丝天光落尽, 浓稠黯淡的日光从玄灰山脉上蔓延退下,只留下一片令人心绪不宁的惨灰色。

楚淮的精兵点起火把, 在这漆黑的无边夜色里连成了一片沉默的光明。他们在明,栈道在暗, 四野寒凉死寂,连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冻上的。

黄副将驱马上前,箭尖在火油里一蘸,登时便点出一个火球来。那火球被他倏忽射入黑暗, 惊起了林子里的一只鹄, 那鹄发出渗人的唳声,白毛上的花纹活像是个人脸。

但除了这只鸟, 栈道那边竟然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不对!

黄参将起了一层白毛汗——

点火箭是他事先同莫斐商量好的信号,只要对方看见必定会出来,如今怎么却竟然没有人在?!

“都督, ”泰副将对上黄参将愕然回视的脸,立即定声道:“来接应的探子不在,我们还是不要贸然前进的好。”

楚淮的神色被暗夜掩住, 只他的马原地踱了两步。

黄参将顶着满脑门的热汗跑回来, 伏地便拜:“不不, 莫斐那边可能只是临时除了状况出不来——但顾贼没有时间调动军队守栈道却是一定的!需知机不可失啊都督!”

泰副将一听这话, 整个人都暴躁起来:“黄大哥你真是疯了——摘星栈道横贯山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这么好的设伏地点谁会不放人!”

黄参将压着声音低吼道:“顾安南就是没放!莫斐信中已说了!事实就是如此, 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们在这边纠结无比, 而此时此刻想知道顾安南在想什么的绝对不止他们这一拨。

归云关内,已经连续两日不眠不休进行战备的谢川流终于赶在大战之前得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他不脱甲不卸兵,就这么抱着刀靠在城墙上方的岗哨旁合眼休息——

除了统管全线兵马之外,他还要负责这关内关外的一切战备,大到全线布局,临时机变;小到军备的粮食里面是不是带少了盐。这临时组备起来的大军根本就没有一套成体系的官制系统,甭管是什么问题,只要有个大事小情,下面人都得一股脑地跑来问他。

甚至还有个二十出头穿着官袍的小子颠颠地跑来问:“谢将军,我是崖州司史的署吏——咱这道关口为啥叫做归云啊?”

归云关在崖州戳了百来年了,谁会没事闲的记这个?也就是他们这些“天潢贵胄”,每年祭天的时候会在祭酒念冗长的国史时听一耳朵。

谢川流心累得半个字也不想说。他原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今天一天说的话却快比他前面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

“大帅的心也太大了。”郑令新此次也在归云关驻守,他刚将归云关整个巡视了一遍回来,准备同谢川流换班休息,眉间裹着寒气:“光咱们在这守归云关根本没用,一旦楚淮从摘星栈道偷袭,咱们就是腹背受敌。”

“不止,”谢川流没睁眼,只冷冷地说道:“万难峰下的大帅首当其冲,会成为一只……” 郑令新接上了后面的不雅之言:“被捉在瓮中的老鳖!”

算无遗策的老鳖大帅竟然没顾得上自己的屁|股,真是令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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