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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62)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次日清晨,众人先进城,李观镜与杜浮筠冷淡相对,不过还是依照杜浮筠的意思,向卫若风提议先走,卫若风听说李观镜也走,不由问道:“不是杜学士留下来帮你么?你走了,如何去交差?”

“杜学士出马,还用得着我在这添乱么?”李观镜笑道,“放心罢,过不了几日,他一定会跟上来的。”

卫若风将信将疑地看向杜浮筠,见后者笑着点头,心中默默给李观镜记上一笔:此人欺负自己最崇敬的杜学士,印象稍坏。

第44章

颍州人口不算多,按本朝州县定级规则,被定为下州,颍州刺史级别是正四品下。说起来,阎登是比卫若风要高上一级的,且他有治民治军的实权,理论上是比京官权力大,但官员之间并非完全依照品级来定尊卑顺序,在通常情况下,京官到了地方上,地位总归是要尊崇一些,因此卫若风等人进城后,正待收拾一番再去拜见刺史,阎登得到消息,倒是率先登门来请了。

今夏江南水灾殃及不少平民,追其根由,除却流年不利之外,地方官员贪腐工程款也是其中原因之一。朝廷在派出都水使者的同时,还令秦王前去江南治官,不少郡县官员接连入狱,甚至牵连到了好几位京官,因此这些时日里,朝中着力整肃政风,一应宴请俱要报得长官应允,否则一个不小心,便会上了御史的弹劾名单。李观镜在离开长安前,颜礼铭特地将他叫过去提醒了一番,让他千万莫要因为脸皮薄而授人以话柄。因而虽有阎登盛情相待,卫若风却不敢轻易赴宴,只送上拜帖,略坐了坐,便无视个别人的不满,带着人回客栈了。

在见到阎登前,李观镜想象中的他必然是个满脑肥肠、贼眉鼠眼的恶人,再不济,也该是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的那种人。在这样的印象下,见到真人之后,李观镜难免有些惊讶——阎登目光清澈温和,看上去十分和善正直,光看长相,实难将眼前这个相貌端正的中年人与以权谋财的贪官相关联起来。李观镜在这些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自诩鲜少有看走眼的时候,但朗思源的事让他近日对自己的眼光大失信心,这会儿便不敢确认阎登是否真的是好人,只能在次日与杜浮筠分别时,忽略两人之间的不快,悄声提醒道:“我看这个阎登不大像坏人,再想想那晚的黑衣人,恐怕其中有其他玄机,你定要查探清楚,免得被人利用。”

杜浮筠有些意外地看了李观镜一眼,没想到他能不计前嫌,但他也不好多露善意,只淡淡“嗯”了一声。

李观镜深觉自己多管闲事,心中冷哼一声,策马转身,果断弃杜浮筠而去。

余下的路途很是平静,两天之后,李观镜跟着大部队进入西楚州境内。他们一行人先在城中安置,卫若风前去拜见过西楚州刺史,顺道交接本州官船。李观镜左右无事,在卫若风见完刺史后,便跟着他去码头交接船只,令他意外的是,郗风竟然没有如约定那般直接从长安乘船沿着运河一路到去钱塘,而是在盱眙码头边等他。

郗风在这里徘徊了许久,此时见到李观镜,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小跑到跟前,道:“公子再不到,我就要去颍州寻你了。”

“这是何意?”李观镜看他只身一人,与他同行的陈珂却不见踪影,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陈珂呢?”

“他们按照原来的路线去钱塘,我是单独来的。”郗风解释道,“公子出发两天后,我们也前往渡口,正要上船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忽然拦住我们,道他家主人有要事相告,关系到公子的安全,但问起他家主人是谁,他却又不肯说。我们都没见过那人,恐耽误行程,又怕确实有要事,略作商议后,便让陈珂带着人先走,我留下来见机行事。等到了晚间,他家主人终于坐着马车过来了,原来是个女子,自称云落,是公子旧时下属。”

李观镜十分惊讶,他以为云落安心养胎去了,怎么还大老远跑去渡口寻郗风?先前云落的事瞒得很紧,郗风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云落的样貌,郗风就更加没见过了,李观镜便问道:“可见到面了?”

郗风道:“她带着帷帽,我没看见长相,不过看着身量纤细,腹部却微微隆起,好似有了身孕。”

李观镜点了点头,道:“那确实有很大可能是云落。她见你是要说什么?”

“云落说颍州危险,让我来劝公子莫要逗留。我担心按公子的路线追不上,先行船去了泗州,又顺着淮水一路西行,昨日刚到这里,原本我是该自己去颍州的,可是算着公子的行程,顺利的话,这两日差不多该到这里了,我担心与你错过,便托别人去颍州送信。好在公子今日确实到了,不知路上可遇见了什么险事?”

去颍州前一晚的遇险也不是针对自己,李观镜便摇了摇头。

郗风回想起云落那焦急的模样,不像是小题大做,不禁疑惑道:“这就奇了……”

李观镜也很疑惑,喃喃道:“是啊,云落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路线?”

郗风奇怪的点倒不是这个,闻言不由一愣,问道:“不是公子告诉她的么?”

“自然不是,这是朝廷公务,路线虽不见得绝密,但也不能到处宣扬,我怎么会将此事告诉她?”李观镜顿住,他看见卫若风离开船头,往自己这边走来,便制止郗风的话头,转而迎了上去。

卫若风眉头紧皱,见郗风行礼,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李观镜道:“船夫说天象有异,这几天恐怕不宜行船,这可如何是好?”

李观镜刚好心中有事,便顺水推舟道:“船夫经验丰富,他说的异象恐怕与风雨大为相关,若真的遇见疾风骤雨,莫说水上,便是行马也不安全。我们这一路甚是顺遂,原本约定在十月中旬到达钱塘,如今时候还早,郎中不如在渡口略作休整,省得生出事端,我刚好也能回颍州去将杜学士接过来。”

卫若风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可是这差事要紧,他又想越早到钱塘越好,正犹豫间,蓦然听见李观镜最后一句话,他瞬间改了主意,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与你同去!”

颍州如果真的有危险,李观镜自然希望同行的人越多越好,但却不能是这些官员,一来因为大家都是文官,帮不上什么大忙,二来人多目标大,容易打草惊蛇。李观镜婉拒道:“若是卫郎中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人无谓猜测,刚好我府上的侍卫赶上来了,我与他同去便是。”

卫若风再次将目光投向郗风,见后者身材高大,模样精干,心道李观镜说得在理,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三人回到客栈后,郗风跟着李观镜前往后院马厩,待左右无人时,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还要去颍州?”

“杜学士还在那里,我得去给他报个信。”

郗风劝道:“云落既是公子下属,想来不会诓骗我们,如今公子已脱险,还是莫要回去的好,公子有什么信,但请交给我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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