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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238)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当初听大表哥说思语中了永夜之毒,我便在想,恐怕并非是虎毒食子。”说到此处,谢韫书顿了片刻,尔后笑着摇了摇头,“不对,一切都不对,你我的本意并非如此,可一路走来,却须得以初心粉饰太平才行,好像闭目不去看那些死去的人,就可以一直向前,走到自己希冀的终点。”

李照影脸色发白,咬牙道:“不是我,是郎詹要她死!”

“那你如今想要怎样呢?你带着身后那些人——他们为何追随你?是因为太妃和朗将军的筹谋罢,可如今你敢告诉他们,你就要抛弃他们么?”

此话若是由别人说起,李照影的追随者想必不会相信,但现在说话的是谢韫书,那群蒙面人俱面面相觑,再看李照影阴沉的脸色,一时心里都没了底。

“方笙死了,思语死了,今日又有那许多侍卫死在外边,韫书命轻福薄,承不起这么多条人命,今日即便没有朗将军设伏,我也不会跟你走,你不如放了少夫人,就此离开罢。”谢韫书平静地说道。

听到此处,朗思源蓦然惊醒,不禁挑起了眉头。

李观镜忙劝道:“思源,今日之事不可闹大,否则深查起李照影的身份,你们朗家也无法善终。”

“已经回不了头了。”朗思源扯了扯嘴角,“我府中虽非铜墙铁壁,却也不是这群乌合之众能轻易混入的,你道他为何能深入内宅找到这里?”

李观镜确实不明白,但更加不解这与朗思源回不回得了头有何干系。

朗思源转头看向他,忽然问道:“你猜圣人为何忽然要推北衙禁军改制一事?禁军势大,第一个冲击制约的是谁?”

十六卫之首,左卫。当日柴昕男扮女装的事差点被朗思源当众揭露出来时,李观镜就知道郎詹对北衙禁军很是忌讳,却原来禁军的崛起本身就是冲着左卫而去么?

李观镜问道:“可是圣人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他早已知晓江南那些事,只是碍于左卫势大,迟迟不便发作——所以现在你知道是谁帮助李照影进来了么?”说到此处,朗思源有些感慨,叹道,“小昕不在长安,否则我们也不必如此一败涂地,不过作为朋友,我却又庆幸她如今不在,否则……”

否则柴昕的身份早已被拆穿,柴宣有欺君之罪,禁军改制的事必然要被搁置,圣人也一时失去了掣肘左卫的利器。

朗思源顿了片刻,忽然偏了偏头,似是在听什么声响,不等李观镜细看,他蓦然摆了摆手,架在谢韫书肩上的刀纷纷撤去。李观镜有些惊讶,就连李照影也有些茫然,犹豫一瞬后,也撤去了那些刀剑,只是自己手上的匕首没有放下,用以警告冯氏勿动。

“终局早定了啊……”朗思源看着天,喃喃道,“那么,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履行一个哥哥该有的责任罢!”

话音刚落,破空之声响起,紫檀木弓射出一道箭影,带着啸声从院墙之上飞出,径直没入李照影胸口之中。

李照影向后一个踉跄,虽被重伤,却仍有余力将匕首高高举起。

朗思源扬声道:“带谢韫书——和李世子离开!”

李观镜这才从惊愕中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眼看着谢韫书要冲出去,李观镜连忙拉住她,这时候,有侍卫上前来拉扯,两人不自主地拽向门口。

见此情景,李照影迟疑一瞬,手中匕首终归没再挥下去。

冯氏见机,连忙连滚带爬地脱离了他的控制。

李照影却顾不得他人了,他的身子直直向后倒,眼睛却一直盯着谢韫书,万般不甘、留恋,在李观镜带着谢韫书消失在人群中后,终于化作了释然,凝固在他的眼眸中。

喊杀声在身后响起,谢韫书不自主被带着向前跑,再也没机会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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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院墙头看了片刻,见此情形难免讶异,不过这样也好,否则他

第158章

左卫将军府因引发民众骚乱被闭了府,郎詹和朗思源都被关在其中反思,但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因为动乱那天,郡王府次子李照影死在了朗府里,金吾卫当场搜查凶器时却搜出了禁物。

二月初八这日,圣人下旨审理江南河工银贪墨案,李观镜那份被压了许久的奏疏终于有了用处,再加上大理寺少卿束凌云也提供了江南河工银贪墨案的账簿证据,此案正式移交给刑部主理,很快便确认郎詹和余杭郡王府太妃是幕后主使。因李观镜前期查案有功,且郡王李缘对太妃在江南所为并不知情,圣人只治其失察之过,革去李缘卫尉卿之职,保留郡王世袭爵位,李观镜上交工部鱼符,只保留中散大夫虚职,待他日去余杭郡后再定官职。而太妃因已疯癫,死罪可免,被关入京兆尹衙门里不得释放。

比起郡王府的遭遇,朗家的处境显然要差得多,家中男子尽皆下狱,女子和孩童被关在府里,由金吾卫看守,等到三司会审之后定罪。不过明眼人从这几日圣人的态度来看,差不多能推测出朗家的结局——主谋或许会重判,但圣人并不愿连坐。

杜浮筠如此评价:“陛下近日身体不好,开始变得心软,哪怕看到废太子的遗物,也没有先前那般执著了——对了,郡王这几日还好么?”

“阿耶本身就是要走的,这几日陆陆续续运了些行李,家里已经空了一半了,反正到了江南也不可能再继续做卫尉卿的事,所以倒不是很在乎这个位置,何况这已经比我们原先预想得好太多了,确实像你说的,陛下现在心软了不少,只是……”李观镜惆怅地拔下笔尖脱落的毛,叹道,“照影的尸体要不回来,他心里还是有些难过,觉得对不起姑母。”

杜浮筠问道:“万年县令不肯通融?”

“倒也不是,让我们再等等,但即便将来要回来了,也无法正大光明入祖坟。”

杜浮筠沉默许久,道:“其实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只是劝慰生者而已。”

李观镜想到杜浮筠父母的遭遇,不由停了笔,抬眼去看他。

杜浮筠有所感,从远处收回目光,向李观镜笑了笑,扯开话题问道:“元也他们怎么样了?”

李观镜摊手:“快马给五台山送了信,但是没有回复,估计他们还在路上。”

“行马车的话,确实需要些时日,不过以后都在江南,相见就容易多了。”

“是啊,但眼下想那些还早。”李观镜垂下头,一边顺着杜相时的描述在地图上描画寻找巫医的路线,一边感慨,“跟你们一家子相比,我快要成大字不识的人了,明明好些字写得那么好看,偏偏我认不得是什么。”

杜浮筠失笑,安慰道:“你不惯看我二哥的字,所以有时候写得潦草了些会不好认。”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间或由杜浮筠来为李观镜辨别文字,地图画得倒也快,不过小半日的功夫,已经完成一大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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