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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211)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两人在风中静默了许久,终是李观镜打破了僵持,他抬手轻握,令蟠龙安然留在杜浮筠的手心,尔后用双手包裹住杜浮筠冰凉的手,抬眸看向对方,恳切道:“给我几天,我要送林姑姑走。”

杜浮筠眼睛一红,忽然倾身上前,抱住了李观镜,他将脸埋在狐裘衣领里,闷声道:“李未央会死。”

虽努力遮掩了,但李观镜还是听出了耳边的哭腔,他心里一软,一手环住杜浮筠的腰,一手抬起,安抚地轻拍后背,温声道:“这是他应得的结果,没关系,即便没有他,我也会照顾好林姑姑。”

“他们的孩子呢?”

李观镜手一顿。

“交出蟠龙,我就是杀死那个孩子父亲的人,自此,那个孩子的漂泊流落、孤苦无依,通通皆由我一手促成。昔日,李未央以复仇的名义酿就惨案,如今杜竹言——亦是如此!”说到此处,杜浮筠不禁痛哭出声,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今日得知林娘子……镜天,我不能……我无法报仇了……我对不起阿耶阿娘……”

这便是杜浮筠在父母坟前恸哭的因由——用道德生生压制人性亲情,遏制二十年来的执念。

如果换做是李观镜,面对这样的困局,他根本无法做出同样的决定,也正是因此,李观镜更加心疼杜浮筠,只是他能做的很少,只能抱紧杜浮筠,最终干巴巴地劝道:“会有机会的。”

一直往前走,总会找到出路。

日头越来越高,照在身上,带来了不少暖意,杜浮筠从毛领里抬起头,被艳阳刺到了眼睛,他微微阖目,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但发泄一场后,心里却轻松了许多。

李观镜取出帕子,轻轻为杜浮筠擦拭脸上残留的泪痕,眼前的面容太过美好,李观镜不自觉屏住呼吸,擦得十分慎重。下一刻,杜浮筠抬臂,李观镜的手被握住,被拉到了杜浮筠的心口前。

杜浮筠睁开眼,将李观镜的手摊开,尔后郑重地将蟠龙玉坠放到他的手心。

李观镜呼吸一窒,惊道:“做什么?”

“既已做下决定,此物于我已无用。”

李观镜听出这句话的弦外之音——杜浮筠将最重要的证据交给他,是让他安心。李观镜笑问:“你不怕我回头便毁了它?”

杜浮筠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是块烫手山芋,李观镜要为林忱忆守住它不外泄,但为了给杜浮筠留下后悔药,他也要保它完好无损。思虑片刻后,李观镜抽出戴着的团凤,将玉坠摘了下来,尔后将蟠龙玉坠挂上去,重新塞进衣物里,此举本是果决如风,不料玉坠触体冰凉,他忍不住“嘶”地一声:“好冰!”

杜浮筠失笑,他接过团凤,顺手收入怀中,道:“团凤便由我来保管罢。”

李观镜见逗笑了人,自己也跟着高兴几分,不过此处实在是冷,他正要建议离开,不经意间瞥到杜浮筠背后不远处,原先在天尽头的旅客已经到了近前,一行七八个人,其中一人站在马背上,身体微微后倾,拉开了一把巨大的弓。

箭的目标是坡顶!

李观镜来不及多想,拉住杜浮筠的衣领,抱着他便往身后倒去。

杜浮筠措手不及被拉倒,不过身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李观镜倒地之前,杜浮筠一把捞起他,另一只脚蹬离地面,将两人位置掉了个,他们牢牢缠在一处,顺势往坡下滚了几圈。

“有刺客!”李观镜低声道。

杜浮筠止住去势,扯开纠缠在一起的衣物,扶着李观镜坐起,他利落地拔出袖中匕首,李观镜则吹响口哨召唤齐骞。两人听着坡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时做好奋起的准备,就在这时,坡那边传来说话的声音:“阿镜!”

李观镜一愣,与杜浮筠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惊异,下一瞬,李观镜回道:“齐王?”

“是我。”来人踏上坡顶,太阳恰好停留在他的背后。

李观镜抬头看去,被刺得睁不开眼,他用手挡在额前,上前几步,来到了李璟所笼罩的阴影中,这才看见了来人的模样——他穿着灰扑扑的的厚冬衣,头上戴着破旧的瓦楞帽,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与堂堂齐王扯不上任何干系。但李观镜看见了此人神情里的那份倨傲和眼神中的审视,立即肯定了他的身份,他小跑上坡,惊喜不已:“你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璟目光依旧审慎,在李观镜到跟前时,忽然看向坡下的杜浮筠,淡淡一笑:“对不住,方才还以为是贼人劫持了阿镜,差点误伤了你。”

杜浮筠微微欠身行礼,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闪耀夺目:“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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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50w!继续冲!!!

继续立flag:55w一定能完结!

第140章

齐王独自上了坡,其他随从骑在马上,远远地停在官道边,并未跟过来,若李璟方才果真将杜浮筠当做歹人,如此行径实在是说不通。

对峙着的两人却都不说破。

李观镜察觉到他们之间的火药味,心道杜浮筠是东宫的人,本人虽无心参与党争,但在外人看来,他与李璟属对立阵营,因此见面眼红倒还算在情理之中。

“听说杜学士在禁足中,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璟又道。

“听闻齐王尚在安息州休整。”杜浮筠不卑不亢,“没想到即便日夜兼程而来,齐王仍旧对长安的消息了如指掌。”

李观镜眉头轻挑,察觉出不对劲来——按理说李璟不会主动树敌,杜浮筠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怎么看这架势,两人定要辩出个胜负?不过事分轻重缓急,现在不是呈口舌之快的时候,李观镜站到他俩中间,道:“阿璟,你怎么这副装扮?又是如何绕过大雪山回来了?”

李璟终于舍得收回目光,责备地看向李观镜:“如今外面不太平,你怎么一个人出城来了?”

马蹄声接近,李观镜回头看去,见是齐骞往这边赶来了,便笑道:“你看那,这不是带着人么?”

李璟瞥了一眼,眉头皱起,显得有些严厉:“陈珂那厮呢?又逃出去玩了?”

“我派他去办事了。”李观镜见问了好几个问题,李璟一直避而不答,疑心他是偷跑回来,便问道,“你要进城么?”

“何意?”

“若要进城,我们或可顺路一道,若是不进城,我和竹言会忘记见过你的事。”

这句话也不知哪里戳到了李璟的肺管子,他的脸又阴沉了几分,沉默地看了李观镜片刻,才咬牙道:“我这样装扮是为了躲避刺客,回长安乃正大光明之举,何须你为我遮掩?”

李观镜有些莫名:“我是为你着想,又不是存心害你,久别重逢,不欢喜便罢,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李璟一愣,心中登时有些懊悔,他暗自调整心态,再开口时,已然一片平和:“一路颠簸,心情有些不好,你别怪我。”

李观镜松了口气,笑道:“当然不会,我们别在这里聊了,你快回去,等晚些时候我去看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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