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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136)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元溪有些呆愣地看着金蝶,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到头来,竟是她首先看开了,不再追求血缘么……”说到此处,元溪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盒子,将它推回到元也面前,道,“元清既选择了你,你便继承下罢。”

“可是,这金蝶对你们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国法严明,而且只会越来越完善,江湖非法外之地,蓝元两家的没落是大势所趋,因此你不必为家主之名所累,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便是——至于元家的本领,我会收徒,不再着眼于家族,而是以师徒的形式传承下去,从此以后,不再有元家家主,也就不需金蝶了。”

元也总感觉这样有些草率,但是元溪的话却也在理,他只得将盒子收回。

“你先吃罢。”元溪说罢,起身走到门口,道,“阮大哥,今日不能去了,劳你走这一趟。”

“师父在外面?”元也连忙起身。

阮归趣走到了门口,冲元也挥了挥手,道:“小子,我就住在山下。”

元也笑着点头应声。

阮归趣走后,元溪去前院翻晒粽叶,等元也吃饱喝足,她才重新回到桌边,正色道:“我其实等了你很久。”

元也看元溪的神色,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重要,不禁坐直了身子,按捺住心慌,道:“你有话要与我说?”

“嗯。”这件事在元溪的脑海中盘桓很久了,所以元溪直接说道,“你方才说要报恩,那好,我现在就给你报恩的机会——帮我去做一件事。”

元也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元溪见他答应得干脆,叹息一声,道:“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这次下山之后,你不要再来这里。”

元也脸色一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怪你。”元溪看向窗外的绿荫,神色淡然,“只是你有向往的生活,我一直知道,而我……我也有自己想要的平静。所有的故人,我都不想再见,包括清禾,也是因此,我才要将那件事托付给你。这句话,也劳你带给你师父,让他不要再来了。”

元也有些委屈,他强忍着眼泪,追问道:“我们也不会打扰你,为何你非要这样?”

“你们一来,我就会有牵挂,可是余下的日子,我只想陪着蓝大哥,与你们相关的一切,我都不愿再去想了。”元溪看向元也,恳切道,“这不是怪你们,而是请求你们成全我”

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元也连忙用袖子抹去,憋了半天,赌气道:“我可以答应帮你办那件事,但是师父那边,你还是自己去说罢!他追寻这么多年,难道不配你亲自解释一句么?”

元溪怔住,过了半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无论如何,我该亲自去和阮大哥说。”说完这话,一时未见回应,元溪抬头看去,见元也正无声地掉眼泪,登时心里一软,笑道,“你这孩子……哭什么呢?小时候练功受伤,也没见你哭过。”

元也眼泪越发停不住,抽噎道:“你是我的家人,我……我从此再不能见你,难道不能哭么?”

元溪红了眼眶,却不肯松口,

元也抽了半晌,情绪渐渐稳了下来,最后长呼一口气,道:“蓝叔叔不会希望你这样,当初在浔阳,他以为我是你的孩子,以为你过上了正常的日子,他很欣慰。”

元溪果断道:“可是我不喜欢,我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

元也被噎住,无法反驳。

元溪见元也还在苦思冥想,试图说服自己,便道:“别再来找我,否则我会搬到一个你们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元也气馁地垂下头:“我不来,那你要答应我,不搬走。”

“好……”元溪轻轻拍拍元也的肩膀,道,“阿也,忘记我们罢,去追寻自己的梦,自由自在地飞,好么?”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有些怅惘,“希望我们这一代的悲剧,不要发生在你们身上,你和翊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快活地过一生。”

元也不由动容,道:“溪娘……”

“现在开始说那件事罢。”元溪打断他,道: “我需要你替我守在清禾身边。”

“崔姨母?她如今已经好多了!”

“我知道,我去看望过她。”元溪叹息一声,道,“清禾的病好了,却反倒陷入了犹豫之中,既不能下定决心放下仇恨,又不愿立即动手,如此犹豫不决,我担心她最终会和我一样,落到最坏的下场——若真到了那一日,你一定要救下她和翊之。”

“翊之?和他也有关么?”元也蓦然想起前事,试探道,“难道是翊之的身份有问题?”

元溪瞪大眼睛:“你如何知晓?”

“娘额冬菜……”元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一时惊愕不已,缓了片刻,才解释道,“之前在钱塘,我听方家人说翊之与武康谢氏的一个人很像,那人名叫谢皎。”

“我不知谁是谢皎,不过若果真如方家人所说,这个秘密恐怕迟早会暴露!”元溪见元也一脸疑惑,点了点头,道,“确与谢家有关,只是……只是我也不曾见过那个人……”说到此处,元溪面露哀色,起身走到后门,她扶着门框,看着蓝田的墓碑,一时百感交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你还记得每年清明和中元,我都会去哪里么?”

“兰渚山,怎么了?”

“是啊,兰渚山……因为他早已逝去,在翊之出生之前,便离开了。”元溪拭了拭泪,道,“他叫谢霁,被葬在兰渚山上,崔氏庄子……是他送给清禾的礼物。”

第93章

“好热呀,这几日又是梅雨,又是伏天,实在是不好过。”采蘩擦了擦额间的汗,将竹帘拉下,隔绝外间的热气,只留下了崔娘面前的那一扇,她做完了这些,见崔娘没有反应,走近几步,俯身问道,“娘子还好么?”

“嗯。”崔娘应了一声,问道,“翊儿那里的冰可送到了?”

采蘩道:“娘子放心,前几日便送去了。”

崔娘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采蘩见崔娘这几天一直心事重重,此刻手上捏着那个药瓶,也不知在想什么,便补充道:“少主正在园子里练功,因此奴让人等在一边,等他练完,再说娘子叫他来的事。”

“他在园子里?”崔娘怔了怔,反应过来,道,“是了,他每早都会过去,我怎么今日反倒忘记了?该直接去园子里寻他才是。”

“娘子已经连续几日这样了,是有心事么?”采蘩说罢,目光变得锋利起来:“还是说,你在犹豫?”

崔娘瞥向采蘩,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翊儿年纪越来越大了。”

采蘩听了这话,深吸一口气,蹲到崔娘面前,仰面看着她,恳切道:“那娘子还在等什么呢?难道真要让少主顶着王姓入仕朝堂么?”采蘩说罢,见崔娘默然不语,继续道,“而且少主加冠礼须得去江宁祖宅,那乌衣巷正是王谢两家世代所居之地,届时谢家人说不定会派人来观礼,若有人认出少主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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