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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116)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元也自然记得:“陈留郡汴州,好端端说你家乡做什么?”

“陈留阮氏,若是翊之听到这些,他立刻就会知道我的家族。”阮归趣有些无奈。

“我现在也能猜到,肯定又是世家出身了。”元也翻了个白眼,“怎么你们个个都是世家出身?难道世家子弟遍地跑么?”

“世家当然是少数,你觉得多见,那是因为你从小生长在这样的环境。”阮归趣止住元也,不让他辩解,“我虽不知溪娘来自何处,但你母子俩在山阴时,一直在清河崔氏的庇护之下,后来到会稽王氏,与世家的关系就更加直接了,所以你所遇见的人大多数都是世家出身,你明白了么?”

元也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阮归趣所言句句属实,顿时语塞——是了,就连阮归趣都是受郡王托付,他怎么会出自普通人家呢?

阮归趣看见元也吃瘪的神情,忍不住笑了两声,才继续道:“世家之中,琅琊王氏有最精要的武学传承,我们阮家以文见长,我算是个异类,父亲见我死活学不好文章,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让我学武,托人将我送去临沂山庄外堂学了几年功夫,我的基础全靠那几年,但是再往深了去,临沂山庄却不会教我了,他们亲传弟子都是从王家挑选,而且对天资要求极高,即便翊之的父亲同意,翊之也进不去内堂。离开临沂山庄后,我自己在江湖边打边学,学得多,却无一称得上是绝顶,这些功夫足够我行走江湖,可真的面对武学宗师,我也只能远远躲开。”

江湖上自然不只有一个临沂山庄,名门大派动辄便是上百年的传承,武功路数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下精益求精,那些门派精英弟子的功夫必然远在元也之上,此番人在暗我在明,阮归趣能察觉到被人跟踪,全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所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若要知道对方是谁,其实十分困难。

元也听了半天,算是明白了阮归趣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人是个绝顶高手了,那师父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的?”

“离开浔阳的次日,我与翊之离开破庙时,天色刚明,那天野外雾气很浓,为了跟住我们,他离得比平时更近了些,我在不经意间察觉到雾气有流动的痕迹,这才发现被人跟踪了。”

元也目瞪口呆,他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自己一大早起来,八成是不会注意什么雾气流动,可见自己与阮归趣在经验上还差得远了!不过想到跟踪之人到来的时机,元也觉得有些为难:“你发现的时候,他肯定跟了好一会儿了,怎么才能知道他是何时跟上来的?”

阮归趣道:“大概就在我们离开浔阳的时候,因为先前我并未感觉到不安。”

普通人一边看书一边走路的话,如果前面即将撞上柱子或者踩到坑里,哪怕他没有看路,临了也会感觉到,进而抬头看向前方,这是寻常人对危险的警觉性,习武之人则更加灵敏,尤其是阮归趣这样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过几十年的人,因此元也相信阮归趣的判断,并依此推测道:“会不会是鹿岘庄的人?元清也是那天早上就找上了门。”

“不无可能。”

“与其说是鹿岘庄的人,不如说是元清的人,蓝田恐怕并不知情。”说到此处,元也猛地坐起,低喝道,“糟了!她猜到了我的来历!”

阮归趣一惊:“怎么可能?我与长安都没有联系!”

“不是这个。”元也皱起眉头,果断道,“是过所出了问题!我们不能回会稽,得想办法把他甩掉!”

“你是说……”阮归趣立刻明白过来,“他的目的不是我们,而是是找到溪娘?”

元也没有回答,只问道:“师父,若是你一个人,可有把握不被那人发现而离开?”

阮归趣思索一瞬,自信地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分开走?”

“对!你带着幡炅丸回会稽,将被跟踪的事告诉溪娘,我和翊之去钱塘,刚好都是往东,前进的方向没有变,想必也不会惹那人怀疑。”元也想到在钱塘的“故人”,狡黠一笑,“到了钱塘后,我自有法子甩开他!”

阮归趣摇头否定:“你这是什么馊主意?我都甩不脱,你俩如何能做到?这太冒险了,若被那人发现,他为了达到目的,很可能会对你们下手!”

“师父,对自己有点信心!你既然发现不了那人的踪迹,他肯定不会离我们太近,既如此,横竖是两个人同行,有翊之在,我再易容成你的模样,还怕唬不过他么?”

“你也知道距离远,那个人肯定不是看样貌,而是看身形!即便你身手与我相差无几,可你看……”阮归趣比了比两人身材的差距,道,“除非那人是瞎子,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出我俩的区别?”

“唔。”元也觉得有点道理,仰头思考片刻,道,“要不装病罢,到时候我裹着斗篷坐马车,马车比马走得慢,也能拖住那人的时间。杜三郎他们来这里肯定有公干,不会在驿站耽搁太久,你跟着他们一行人走,如此也不会引人注目。”

阮归趣还是不放心,问道:“我和你们一道走不好么?反正你到钱塘有办法甩开他。”

“不行,要给溪娘送信。”元也想到蓝田,又摇了摇头,道,“不能说实话,不然她一定……这样罢,师父,你和溪娘说,我与翊之去钱塘寻医,让她安心照顾崔姨母,同时想一想翊之的处境,一定要时时刻刻陪在崔姨母身边,不到万不得已,别让崔姨母用药,”

阮归趣不禁皱起眉头,奇道:“还要特地找借口拖住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溪娘和蓝家有仇?莫非……”

元也心一紧,警惕地看着阮归趣。

阮归趣推测道:“莫非溪娘的夫家真的与元清有关系?啊!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争夺元家掌门人,然后失败而逃,隐居山里,如今元清担心你回去夺位置,所以要斩草除根?”

元也忍不住要为阮归趣瞬间脑补出的宅斗大戏而喝彩,他点头如捣蒜:“没错!就是这样!”

阮归趣笑了几声,猛然收住,冷着脸道:“你真当为师是傻子?”

元也一愣,不明白阮归趣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我好歹在江湖上趟了多年的水,大名鼎鼎的姑苏元氏,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元氏两姐妹与蓝田的纠葛早已传遍江湖,说书先生的话本都不知出了多少册,元溪和元清的名字也为众人所熟知,我早在去兰渚山之前便听说过此事!这些年里,溪娘虽然从不说明自己的姓氏,可是有你在,她又擅长炼丹解毒,我又怎么可能猜不出?只是我实在没想到,她念念不忘的人竟然……竟然仍旧是蓝田!”说到此处,阮归趣的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难掩其苦闷。

“原来你早就知道!娘额冬菜!你也太能装了!”元也惊愕不已,惊叹完了,却见阮归趣依旧低沉,元溪便搭上他的肩膀,劝道,“蓝田这些年里并未辜负溪娘,他的性格相貌又确实讨人喜欢,不然当年也不会出那档子事,对不对?而且感情这种事是不大讲道理的,溪娘是个死心眼的人,对你无心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那个……那个先来后到!总之,你也别太难过了,看看外面的人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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