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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风一样(97)

作者: 池木栖 阅读记录

陈迄周立马否认了,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好半晌又突然点头承认道:“也可以是。”

阮梨轻挑眉头,没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转而说起别的。

电话接通两个小时后,阮梨终于说累了。

她停下来,端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口水,视频里的陈迄周目光始终紧紧地跟在她身上,从未离开过。

陈迄周有一个好习惯,从阮梨高中认识他开始保留到现在。

那就是听别人说话时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并且无论话题多无聊枯燥,他都会认真思考后再回答。

偏偏这样一个小小的习惯,把阮梨迷得不行,尤其是当她每次说完一长串话,低头总能看到对面的陈迄周撑着脸颊、在耐心地望着自己时,心跳就会不受控的加速。

那一瞬间,阮梨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一直喜欢陈迄周了。

原来不需要太多理由和原因。

她对爱人的标准从来都很简单,听得懂话还有会尊重就足矣,但如此普通的标准,这么多年来阮梨却只在陈迄周身上看到过。

谁会拒绝一个在你说话时盯着你眼睛看,还会用心听诉求的男朋友呢?

阮梨在想,如果当时她能真诚一点对待她和陈迄周的感情,不那么草率地自作主张提出分手,他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答案未可知。

不过就算重来一次,阮梨相信她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因为她那时太过年少,不懂得珍惜爱,更不懂得珍惜人,眼界和阅历也注定让她会那样选择。

岁月带来的磨砺,并不是年少轻狂的她坐在教室里多读几本书、多看几条社会新闻就能感悟出来的。

有些事情得亲身去经历,而阮梨总愿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面对人生岔路口,其实无论选择什么都会后悔,如果生活总是抱着“假如当初我怎么怎么样”的想法,就会失去很多快乐。

想到这,阮梨也就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母时常对她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因为对于他们夫妻两而言,她乖张叛逆、固执得像头牛。

可管他呢,她的人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视频里的陈迄周吹干头发重新折了回来,阮梨张嘴莫名就很想和他谈谈心,聊聊以前的事情。结果话到嘴边还没说出来,陈迄周就被刘钧鹏叫了过去。

等他再次回来时,已经是一个半小时后了,阮梨看了眼时间,眨了眨酸楚的眼睛,自知今晚并不是能静下来谈心的好机会,便结束掉这次通话,乖乖去睡觉。

后来的一个多星期,陈迄周的工作很忙,阮梨没太有时间和他见面。

倒是在佟楒话的招呼下,阮梨叫上翁雅妮,三个人经常聚着吃饭聊天。最开始几次还在外头的餐馆聚会,到后来翁雅妮和佟楒话的关系渐好,她们便是跑去佟主任家聚会了。

佟楒话家有投影仪,有时候时间充裕,阮梨跟翁雅妮还会在她家看个电影再走。

几人聊得到一块,翁雅妮也很喜欢和佟楒话相处。

周末,陈迄周和胡旭原本都申请到了外出的名额,但两人在来的路上又被紧急召集回去。于是被放鸽子的阮梨还有翁雅妮临时决定去佟主任家吃火锅。

这天晚上,她们吃完火锅后,由翁雅妮提议看了一部电影:《寻梦环游记》

影片虽然是动漫的形式,内容却很感人。

让一向不怎么容易被感动的阮梨都眼眶发热,旁边感性的翁雅妮在影片播放到一半就开始哭了。

而当影片进入最后,小主角回去给他的太奶奶弹吉他时,翁雅妮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她边抽泣边说着:

“我也、想我奶奶,我奶奶她,她这一辈子很辛苦,到最后都,都没过上好日子,我真的好想她……”

翁雅妮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出完整的一句,最后哭累了,竟然还靠着沙发睡着了。

阮梨是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她抬头迎上佟主任的眼神,无奈地耸了耸肩。

“别叫妮妮起来了。”

佟楒话弯起眉,脸上带着笑,她伸手把翁雅妮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柔声提议道,“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到我家将就着休息一晚算了吧。”

“嗯。”

阮梨看向趴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翁雅妮,没拒绝。

两人合伙把翁雅妮弄到床上后,阮梨就去卫生间洗漱了,她洗漱完出来,在客厅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佟楒话的身影。

阮梨敲门进主卧,才发现佟楒话独自坐在主卧的阳台上吹风。

晚间的凉风吹乱了佟楒话的秀发,她仅披了一条薄毯子,纤细的手指握着一瓶啤酒,背影看起来十分孤单。

阮梨想起佟主任老公牺牲的事情,想了想,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还未靠近,佟楒话率先听到了声响转过头来。

她见到是阮梨走进来,立马扬起一个笑容,“没去睡觉吗?”

“刚洗漱完。”

阮梨抿了抿唇,她缓慢地走到佟楒话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话姐,你不开心么?”

闻言,佟楒话默了默,拿起冰啤酒抿了一口。

“说不太上来。”

佟楒话嗓音温柔,阮梨却从中听出丝丝伤感,她看见佟楒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和谭瑾曜是在抗震救灾的时候认识的,那年我才大五,他当时已经从军校毕业进入部队了。”

“他很自以为是,我当时特别讨厌他。”说着,佟楒话笑着转头看向阮梨,“谭瑾曜总是一板一眼的,说一不二,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那会就在想,谁要是当他老婆不得倒霉死去。结果没想到后来,我成为了他的妻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佟楒话眼底的笑意愈浓,她脸上没有半点悲伤的情绪,语气也是欢快的,却莫名听得阮梨心口发涩。

“这一晃十年过去了。”

不知道佟楒话想起什么,她望向漆黑的夜,唇边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声音轻轻的:“算起来,今年好像是谭瑾曜牺牲的四年吧?还是三年?我都记不清了。”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是慢慢遗忘一个人的开始。

这几年里,除了最开始得知谭瑾曜去世消息时崩溃的那一次,佟楒话几乎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她小时候因为父母重男轻女,没接收到太多的爱,也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没遇到谭瑾曜之前的二十几年生活,佟楒话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就算没了他,她照样也可以幸福开心。

没什么问题,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阮梨张嘴想安慰,可面对如此平静的佟主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抬手默默地拍了拍佟楒话的背。

感受到阮梨的举动,佟楒话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感受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涌出来,便弯起眼睛笑道,“我还好,不难过。平时没什么的,估计是你们选这个影片把我的情绪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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