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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风一样(60)

作者: 池木栖 阅读记录

“佟主任你愿意帮忙吗?”

“嗯。”佟楒话点头。

“那太好了!如果你愿意帮忙,那劝人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

阮梨抬头看着高兴的周临开,抿了抿唇。

一般来说,像张洵这种病人如果转院治疗是需要病人自己联系医院的,他们管床和主治医生可以帮忙,但不帮也是情理之中。

阮梨之前在申城工作时,身边几乎没有周临开这样“多管闲事”的医生。

做不做手术、转院不转院都是病人自己的权利。

作为医生,能给的永远只有建议,而在张洵多次拒绝的情况下,大部分医生都会选择不管了。

他们见过太多生老病死,老人家、年轻人、小孩,相爱的或者相看两厌的,很多时候保持着对生命敬畏的同时,又有些麻木。

像周临开这种对自己的工作极具热情的,阮梨见得不多。

也许本质上,周临开和张洵是一样的人。

两人都热爱自己的梦想,努力追逐着不愿放弃,哪怕发展成事业后也没厌倦。

阮梨突然想起,那天去病房看张洵。

他在窗前弹唱时,有光落在吉他弦上,而他的掌心恰好握住那束光,似是握住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总有人愿意为梦想抛弃一切,乃至生命。

张洵就是这样的人。

“说起来话姐,”

周临开屁颠颠地跟在佟楒话身后,“你以前都不插手管这档子事儿的,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要帮忙啊?是被我感染到了吧?”

佟楒话看向沾沾自喜的周临开,撇唇,正要回话,身后响起阮梨的声音。

“那个,”阮梨的目光落在眼睛发亮的周临开身上,她小声出声打断道,“如果要请阮广山阮教授的话,我应该能帮上忙。”

周临开循声望向阮梨,他咧开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阮梨弱弱地补充:

“他是我爸,我应该能说得上话。”

“?”周临开疑惑抬眼。

他吃惊地张大嘴,消化好半天也只是吐出一句:“我靠。”

阮梨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补充道,“但我和他关系不太好,而且……”

“我靠我靠。”

周临开完全听不见去阮梨后面说的话,他又惊叹一声,不敢相信地确认道,“小阮,你刚刚说什么?阮教授和你是什么关系?!我靠我靠,阮医生你这么低调的吗?”

阮梨眨了眨眼,她看着吃惊的周临开,不由得向佟楒话传递求救的眼神。

佟楒话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瞅着周临开还想说什么,她连忙打断施法。

“行了行了,你抓紧时间劝张洵接受手术方案吧,这联系就一个电话的事儿,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这就去。”

扔下这句话,周临开就风风火火走远了。

等周临开的身影消失,佟楒话收回视线,望向了阮梨。

她换上笑容,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想了想,周老师为了病人付出这么多心思,我就打一个电话的事情,举手之劳都不愿意,有些不太好。”阮梨抿着唇,十分官方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佟楒话赞同地嗯了一声,“我是想起来身边有个人父母也同样早逝。”

阮梨愣了愣,正想着是不是佟主任的老公,身边的佟楒话侧过身,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这个人你也认识,你们昨天才见过面。”

第33章 观摩·护短

阮梨表情一松, 她抬头迎上佟楒话的眼神,似乎想确认什么,而佟楒话显然也看懂了她的意思, 点头说道:

“是陈迄周。”

“……”

佟楒话看阮梨的表情, 瞬间便明白她对这件事不知情,于是开口解释:“陈迄周的养父在他军校毕业前去世了。”

“养父?”阮梨皱眉, 眼底藏不住的诧异。

“是。”

佟楒话意味深长地看了阮梨一眼, 问她:“你不知道?”

说完, 佟楒话就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有问题, 连忙补充道, “陈迄周是被遗弃再领养的,我以为你们高中班上的同学都会知道。”

阮梨心乱如麻,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只知道陈迄周母亲早逝,分手后关于他的任何消息都不知情。

更何况陈迄周性子内敛,不爱说话, 以前谈恋爱时就几乎很少和她分享,或者抱怨家里的事情。

印象中, 阮梨见过一次陈迄周的父亲。

那是整个高中生涯,陈迄周的父亲唯一一次过来给他开家长会。

尽管已经退役,但男人背脊笔直坐姿端正, 身上那股正气凛然的劲仍旧不可忽视。

父子俩对立站着时,气质如出一辙,只是长得有些不太像。

所以那天之后, 班级里时不时流传着一些流言。

有说陈迄周是他妈妈出轨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的, 也有说陈迄周的妈妈并没有去世就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像这样编造的故事, 阮梨当时听到了十几个版本。

那些流传谣言的人并不知道真实情况, 也无需知道真相是什么,因为他们把编排别人当成消遣,当成枯燥生活的解闷乐趣。

真相有时候往往不重要。

能不能引人惊叹,或是发笑转身讲述给其他人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这些流言,或多或少传到了陈迄周的耳中。

阮梨记得某次体育课解散后,她不远不近地跟在陈迄周身后上楼,抵达教室门口时,他站着迟迟没进去,而里头就有人在谈论他。

那天是冬日里为数不多阳光明媚的日子,太阳光倾洒进教室里。

围着的几个男生就坐在暖阳下,他们脸上带笑,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侮辱,隐约带着丝丝幸灾乐祸。

陈迄周就站在门外,他高瘦挺拔,还是穿着那身蓝白校服,拉链也还是拉到了锁骨下,眼里却没什么情绪,没觉得愤怒,只是默默地听着。

那一刻,阮梨的视线几乎无法从陈迄周身上挪开。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怜悯心,踹开教室门就对着那几个男生骂起来。

几个男生被阮梨骂,觉得失了面子,从一开始的心虚反驳到后来直接嚣张和她对骂,差点动上手。

最后还是阮梨被陈迄周拦腰拖走,这件事才结束。

那天两人上天台后,陈迄周还笑她:

“又没骂你,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阮梨没记错的话,当时自己回的是:“你是我同桌,骂你就等于骂我咯。”

话落,陈迄周眼神微愣,别开眼不再说话,阮梨却看见他耳根悄悄红了。

“这下就能对上了。”

听到佟楒话的声音,阮梨回过神来,她看见眼前的佟主任无奈地扬了扬唇,说:

“那件事你估计也不知道,”佟楒话话音一止,她抬眼盯着阮梨看了几秒,然后长叹一口气,“算了,这些不应该我来说,到时候让陈迄周自己告诉你吧。”

说完这句话,佟楒话便适时结束了话题,回去继续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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