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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风一样(111)

作者: 池木栖 阅读记录

聊天信息框里安静许久, 唐宁宁发了句——

【哦。】

面对如此淡定冷静的唐宁宁, 阮梨挑眉, 指尖摸上输入法正要打字, 手机一震,唐宁宁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你要注意安全, 救人的时候也要考虑考虑自己。】

【还有啊,灾后传染病容易爆发,记得多注意防范。你自己是医生,这些东西就不需要我提醒了。】

【另外就是我预产期你要是忙, 就别回申城了,跑来跑去也麻烦。】

屏幕连着弹出好几条唐宁宁的消息, 却只字不提高响的事情。

阮梨不禁微微蹙眉,想了想,最后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拨通了唐宁宁的电话。铃声响了半晌, 唐宁宁才慢吞吞地接起,她语气十分自然地说:

“哇,你这么忙居然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我果然是你最爱的人。”

阮梨嗤笑一声, 懒得跟唐宁宁装傻充愣, 直白道, “为什么故意绕开他?”

“什么?绕开谁?”

“高响。”阮梨找了个凳子坐下,听见唐宁宁说:“我没绕开他啊,不是回了句‘哦’吗?”

见唐宁宁打算装傻到底,阮梨干脆更直白了。

“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不要。”

几乎没犹豫,唐宁宁立马拒绝了,似乎是知道避不开这个话题,她缄默几秒后长叹一口气,嗓音平静柔和。

“我跟高响已经没可能了。”

“怎么没可能?”阮梨不赞同,她反驳道,“都单身未婚,有什么不可能的。”

“我是单身离异。”唐宁宁淡声纠正。

“……”

闻言,阮梨沉默下来,她低下眼思考几分钟,还是不死心地劝道:

“单身离异怎么了,你又没有对不起李津韬,你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顶多是识人不清。再说了,男人离婚带小孩能娶头婚女,你嫁头婚男怎么了?人五六十岁的老太太老大爷都还有结婚的,你这么年轻不行?从哪儿学来的封建腐败思想。”

“这能一样吗?”

唐宁宁对阮梨的这番说辞感到无奈,“梨子,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结婚并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是两个家庭。我就算能厚着脸皮追求高响,那他爸妈呢?”

“如果未来某一天你的小孩还没到三十的晚婚年纪,带回来一个已经离过婚的女人,那女人还大着肚子,你怎么想?你觉得陈迄周会怎么想?”

唐宁宁试图以情动人,可却忘了阮梨心性执拗,在家里是出了名的“幼稚”“不懂事”,此刻完全不明白她的纠结。

“我没有想法。”

阮梨没迟疑,坚定地答,“那是他的人生,他有做出选择的权利,我无权插手。”

“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你这么想,我也没有那份勇气去面对高响和他的父母。我和他就是不一样,我结过婚了,而且还怀着孕,他……”

唐宁宁语气有些激动,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话音顿时打住。

空气沉寂一会儿,阮梨听到唐宁宁恢复到之前那般平静的状态,然后说,“高中我没有勇气表白,现在也同理,错过的已经是遗憾了,人生没有办法重来一次。”

“……”

阮梨捏紧手机,声线淡下来,“你劝我和陈迄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趟医院,下次和你聊。”

唐宁宁说完这句话,没给阮梨反应的时间便径直挂断了。

阮梨盯着亮起的屏幕看了足足有十分钟,直到光线暗下去,才收回手机,转身走进了休息室。

那天晚上之后,阮梨没再收到过唐宁宁的消息,她似乎铁定了心不想和高响扯上关系,阮梨没辙,只好闭嘴不谈。

第二天,阮梨在大本营又撞见高响一次。

但两人都有彼此的职责,点头打过招呼后便忙碌起自己手上的工作。

中午饭后,正准备上手术台的阮梨被高响临时叫住。

高响准备出发前往震中拍摄素材,此番过来是要同阮梨道别。他清楚阮梨还有手术,所以没浪费她的时间,简单道完别递过来了一张明信片。

明信片上是日照金山的喜马拉雅山脉,背后的字体清隽有力。

阮梨垂眸看向落款处那一行‘祝前程似锦,诸事顺遂’的祝福语,诧异抬头,“给我?”

“是的。”

高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解释道,“和老同学在西北重逢的概率比中彩票还难,我出来得急,包里只留着上次去西藏没拿出来的明信片,单拿出来有些说不过去,想了想还是觉得添个祝福语比较好。”

阮梨抿了抿唇,双手接过高响递过来的明信片,郑重地道了声谢。

“小事。”

高响眼底的笑意未减半分,他收回手拢了拢肩上的背包,“那我先走了,以后有机会聚。”

“好。”

等阮梨点头应下,高响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等着他的两位同事。

阮梨看着他的身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她顺着高响离开的方向望去,后头是连绵起伏的雪山。

山脉交叠纠缠,像是情至深处难舍难分的伴侣,紧紧相拥着,任凭风吹雨打、山崩地裂也无法割舍分离。

如果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也是这样就好了。

阮梨在想,这样大概当初她和陈迄周就不会分手,白白浪费八年的大好时光,而唐宁宁与高响——

或许能有未来。

后来的两天,阮梨除了每天晚上会在不同时间收到陈迄周报平安的消息,以及一些垃圾短信,手机再没有别的动静。

她和陈迄周心照不宣,没过问对方的工作。

因为传染病,她们的工作越发艰难。

严温译担心阮梨,每天要过来嘱咐她好几次注意防范,就是那语气不情不愿,像是被逼迫一般。

阮梨有一次忍不住说了句:“严主任不用担心,我会注意的。”

结果严温译听到这句话后,小眼睛立马瞪大,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转身走了。

那次之后,阮梨也发现严温译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她没了学生时期的较真劲,和老师相处起来要比以前融洽许多。

严温译见阮梨重新捡起医学,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吃饭闲下来时,动不动便揪着阮梨讲他这一年多的科研研究成果,一聊就停下来,惹得其他医疗组专家打趣他精力真充沛。

救灾到第六天,前往震中的陈迄周等人还没回来。

鹤山县逐渐开始恢复秩序,阮梨闲下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时不时打开手机点进微信想给陈迄周发消息,最后却都发给了唐宁宁。

自从阮梨和唐宁宁谈过高响的事情之后,她回消息都不积极了。

这会已经连着几天不带搭理她的,阮梨往上滑,目光落在之前她昨天给唐宁宁发的消息上,不高兴地抿了抿唇。

不至于吧?

她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消息都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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