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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野(31)

作者: 枝曳 阅读记录

江北辞看着她,认真道:“没问题,我带你去。”

他说的那么笃定,岑司思差点儿都相信了,然而外婆家在隔壁县城,光坐车都要三四个小时。

第二天岑司思上学的时候,在小区门口见到了江北辞。

“你班主任电话多少?”他插着兜,将岑司思拦下。

岑司思给了他号码,茫然看着他。

“喂,老师你好,我给岑司思请一天假,她今天生病了,嗯,我是他爸爸。”

岑司思瞪大眼睛看着江北辞说瞎话,他气定神闲的语气,毫不慌乱的模样,班主任真的信了,给她批了一天假。

江北辞收了手机,提上自己书包,拦了辆出租车。

岑司思傻愣在原地,江北辞拉开车门,回头看她,“走啊,不是想去看你外婆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假都请了,岑司思不能去学校,也不敢回家。

等上了车,她才反应过来,刚刚江北辞说他是她爸爸,这便宜占得也太大了。

“身份证。”汽车站,售票员有气无力的说话。

岑司思心下一凉,完了,买车票要身份证,这下不是白忙活了,假也白请了。

江北辞扭头看她,“收起你这副表情,老子有办法。”

岑司思扯书包带,开始打退堂鼓,“要不回家吧。”

江北辞白她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然后,他拉着岑司思坐上了车站门口的黑车,黑车才不会管你几岁,也不会看身份证,只要给钱就走。

岑司思和江北辞挤在面包车后面,车里面的味道像是打翻了垃圾桶,闷得人难受。

岑司思在中间,旁边还坐了个三四十岁的妇女,又胖身上味儿还大。

一路上昏昏沉沉,终于到了地方,两人一下车,傻眼了。

一眼望不到头的石子路,尘土满天,路两旁一面是玉米地,一面是低洼下去的山沟沟。

整条路一个人都没有,偶尔有布谷鸟的叫声。

正午的太阳明晃晃的,温度上来了,岑司思穿了件外套,有点儿热得慌。

“认路吗?”江北辞问。

岑司思摇头,有些慌张,“我不认识这里。”

江北辞一点儿不慌,脱了衬衣塞进书包,从书包里摸出水,递给岑司思,“那往前走吧,看看前面是哪儿,刚才司机说往前走就是镇上,到了镇上再看。”

岑司思喝了水,跟着江北辞往前走,她穿了一双黑色软皮鞋,石子硌着脚底,鞋底有点儿热热的。

看着江北辞宽阔的背脊,还有地上的影子,岑司思往前几步,踩着他的影子走。

江北辞回头一看,看清楚岑司思在干什么,挑眼看她脸,露出“再踩一个试试”的表情。

岑司思缩了缩脚,不敢造次。

“小屁孩儿。”江北辞出声嘲讽,嘴角勾起,全然忘了自己只比岑司思大一岁。?

第21章

小镇的街道特别冷清,一道柏油路,两边就四五家苍蝇馆子,人都没有一个。

到了街上,岑司思就感觉有些熟悉了,她约莫四五岁的时候来过几次。

江北辞带岑司思随便吃了碗面,问老板,“樱桃沟怎么走?”

老板磕着瓜子打量两人,看了看江北辞崭新的运动鞋,又朝岑司思嫩白的脸蛋上看了几眼,吐着瓜子壳,道:“今天不赶集,去街头看看有没有面包车拉人,没有就得走路,够得走了,老远了。”

江北辞道谢,老板又问,“你们去樱桃沟搞啥啊?看你们不像青浦的,城里来的?”

岑司思害怕老板打量的眼神,江北辞倒是不怕,故意装得老成,“去奶奶家,本来二叔来接我们,说是路上耽误了,谢了老板。”

说完,拉上岑司思离开,老板还跟出来一脸好奇的看他们。

两人运气好,在街头遇到了摩托车,红旗牌的,车轮上全是泥巴,后面拴着一根黑皮绳,装货用的。

江北辞坐中间,岑司思坐他后面。

石子路那不是一般的抖,抖得要人命,车轮碾过石子,发出“咯吱”声。

岑司思抓紧身后的货架,身体免不了往江北辞背上撞,他正在抽身条,背脊瘦得要命,撞上去像是石板似的。

摩托车一路颠簸,终于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师傅停下车,“喏,樱桃沟,到了。”

岑司思和江北辞下了车,两人站在三岔路口眺望远方。

江北辞挑下巴道:“这下认路了吧?”

岑司思点头,她再不认得路,就成傻子了。

路上花了不少时间,眼见已经下午四五点,太阳夕下,光线柔和了不少,微微凉风吹过,格外舒服。

岑司思深吸一口,空气里混着一股儿青草香。

这次换岑司思走在前,江北辞在后跟着。

进村的路上,偶尔会遇到背着背篓的老人,还有水牛路过,她离开樱桃沟那年才五岁,后来和父母回外婆家也是待一两天就走,很多人她并不认得的。

而且她后来去了隔壁镇的姨妈家读一年级和二年级,关于樱桃沟的一切,只有外婆,老木屋,还有樱桃树。

岑司思带着江北辞一路走,不多会儿就到了真正的樱桃沟,漫山遍野的粉色樱花,开得正茂盛。

樱桃沟这个地名也就是来源于这一山的野樱桃树,四月是桃花开得最繁盛的时候。

樱桃树下种满了茶,粉色一片,嫩绿一片,岑司思笑了,这一天颠沛流离在这一秒烟消云散。

她兴奋的指着前方,“我外婆的地在那里,看到那棵樱桃树没有,我的。”

江北辞低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女孩,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闪着光,满山的桃花都没有她可爱。

“那走吧,还等什么呢,带我去看看你的树。”江北辞轻笑。

岑司思抬头看他,嫣然一笑,小小的梨涡里装满了糖。

那天,岑司思在桃花树下许了生日愿望,希望爸爸妈妈外婆平平安安,还有自己、江北辞也平平安安。

可惜这个愿望不灵验,第二天回到毕城的时候,江北辞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

岑玉兰在一旁劝,但是看江北辞的眼神就像看人贩子,会拐卖自己女儿的人贩子。

岑司思倒是没被打,但是她哭了,抱着江北辞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整栋楼的人都出来了,还以为这是哪家在办丧事。

岑玉兰也因为这件事儿对江北辞的印象极差,不准岑司思和他玩儿,居民楼的家长也不许孩子和江北辞玩儿,都说江北辞胆子太大,人太野。

江北辞倒是无所谓,反正他的名声就没好过。

“告诉我,岑司思。”

江北辞的声音将岑司思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岑司思深吸一口气,双手搭到亭台围栏上。

江北辞跳下围栏,走到岑司思身后,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岑司思扭动身体往回看,被江北辞按了回去,迫使她向前看。

“岑司思,看着前方,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那天为什么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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