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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野(30)

作者: 枝曳 阅读记录

呼啸的风声穿过寂静的夜,摩托车的噪声惊醒沉睡的山林。

山脉黑压压一片,包裹着车灯微弱的亮光,仿佛将两人吞噬在它体内。

山风湿润,混杂着松香,凉飕飕的窜进大脑,就像往嘴里塞了一把松子,又塞了一把冰块。

岑司思深深吸了一口,危险的自由,刺激到让人欲罢不能。

加速,转弯,江北辞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危险,又那么沉稳。

他让你的心悬起来,又很快放下,乐此不疲。

最后一个陡坡,江北辞捏紧车头,极速冲了上去。

岑司思吓得惊声尖叫,紧紧的抱住了江北辞。

直到摩托车稳稳停下,她还惊魂未定。

江北辞扭头过来,看着背上毛茸茸的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岑司思,你是考拉吗?抱这么紧。”?

第20章

岑司思把埋在江北辞腰际的头抬起来,她额前的头发散了,乱七八糟的贴在额头上,罪魁祸首还在咧着嘴嘲笑她。

她气急,跳下摩托车,一把扯掉头绳,用手梳理头发。

江北辞轻靠在摩托车上,静静的看岑司思到处乱转。

岑司思倒了回来,前面没有路。

江北辞笑她,往上面指,“看见没有,那儿可以看见整个毕城,我带你去。”

摩托车的大灯照出一段前路,再往上黑漆漆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亭台的轮廓。

“你经常来这里吗?”岑司思问。

江北辞在前面打光探路,岑司思小心翼翼的跟着他,这是她第一次上青行山。

“白天来过很多次,晚上第一次来。”

江北辞边走边提醒身后的人,也就是几步路,两人就到了亭台处。

这是一座八角亭台,公园里面常见的样式,比较特别的是这亭台有两层。

岑司思看着逼仄陡峭的楼梯,有些担心这些木头的质量。

“愣着干什么,上去,我在后面护着你。”

江北辞站在岑司思身后,催促她。

他单手拉着楼梯扶手,单脚踮起,张开手臂,陀螺一样的慢慢绕着岑司思转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岑司思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弯腰顺着木梯向上爬。

等爬到亭台二楼,空间顿时开阔了起来,从这个位置往下看,真的可以将毕城的夜景尽收眼底。

高处的山风更急,带着树木清香,岑司思心情开阔不少,她靠着围栏,张开手臂,感受风从指间吹过。

江北辞靠在亭楼柱子上,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用手笼着火,点烟。

他挑眼看见岑司思扭头过来,皱着眉,应该是看他抽烟的事儿。

江北辞深深吸了一口,悠悠吐出烟雾,烟雾里,他肆无忌惮的看着岑司思。

岑司思自己扭过了头去。

她的头发没有再扎,发丝在风中飞舞,身后是毕城璀璨的夜景,那张皱眉的脸格外生动,将冷清的山林都点亮了。

“为什么不高兴?”

江北辞走到岑司思那一处,跳上围栏,坐了上去。

岑司思探出身体看亭台脚下,足有两三米高,而且下面就是黑压压的树林,“你不怕掉下去?”

“怕我摔死?”江北辞笑了,围栏上有足够宽的平台,足够坐人。

岑司思摇头,江北辞摔不死,他这样的人也不会害怕。

她仔细看他,他的脸一半淹没在夜色里,一半显露在月色中,火星忽明忽灭,山风有点冷,烟火那一团暖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江北辞看她,“问你话呢,为什么不高兴?”

他的眼眸带着光,眼神单刀直入,看着她,逼迫她告诉他答案。

这个场景太熟悉,十三岁那年,他也这么问过她。

那天是四月十号,她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

岑玉兰请了亲戚好友,去餐馆吃饭,还给她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

岑司思其实从小就有点儿社恐情节,她希望过的生日是一家三口,温馨的家里吃饭,或者去游乐园玩耍,而不是和一大桌子的陌生叔叔阿姨吃饭,这种感觉让她难受,要命的是,她还得当众表演小提琴。

出门的时候,岑玉兰就提醒她,“司思,把小提琴拿上,你最近不是新学了一首曲子,到时候给阿姨她们秀一手。”

岑司思磨磨蹭蹭的问,“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今天给你过生日呢,快走。”

岑玉兰换好鞋子,催促岑司思。

到了酒店包厢,看着一大桌子菜,岑司思稍微开心了一点儿,但是吃饭的时候,她就开心不起来了。

大人们在推杯换盏,聊得不亦乐乎,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懂她们在聊什么,在笑什么,这样的生日她一点也不喜欢。

整个生日宴都没有同龄人,还有一些小朋友吵闹着,大人喝得太高兴了,好像忘记了主角。

岑司思一直等啊等,都没人提吃蛋糕的事情。

她躲到了桌子下面,心想,岑玉兰会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见了。

最后她又自己爬了出来。

岑玉兰提着蛋糕回家,笑着道:“居然忘记吃蛋糕了,正好,咱们回家吃。”

等到回了家,看着点燃的蜡烛,岑司思开心不起来了。

吃了蛋糕,岑司思洗漱完上床。

岑玉兰和陈顾景都喝了酒,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岑司思睡不着,爬起来,跑到外面。

当时她家住的是老居民楼,门口有个小花园,花园旁边还有一些菜地,菜地里乱七八糟的,有的地方菜种得挺好,有的地方野草种得也很好。

花园里有一个石桌子,石桌子旁边有一颗粗壮的无花果树,岑司思一个人坐在冰凉的石桌子上,闷闷不乐。

不一会儿,江北辞也从家里溜了出来。

小恶霸站在她旁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她,“你为什么不高兴?”

江北辞这一年十四岁,他已经变了声,声音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个头也在往上蹿,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看起来已经像个大人模样。

岑司思还扎着马尾,穿着粉色的衣服,别着粉色发卡,还没有长大的样子。

两人只差了一岁,倒像是两个年龄段的人。

见岑司思不说话,江北辞伸手按住她的脑袋,命令她,“快告诉我,不然我把你爸妈吵醒。”

岑司思一下子就委屈了,伸手打开他的手,趴在桌子上小声哭,连声音都不敢哭出来。

等她哭得泪眼婆娑的时候,江北辞蹲到了她脚边,声音软着哄她,“为什么不高兴,告诉北辞哥哥好不好?”

“我想外婆了,我不喜欢过生日,我想去看看外婆给我种樱桃树。”岑司思抽泣着,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岑司思的外婆给她种了一颗樱桃树,每年她生日的时候,樱桃树就到了花期,樱桃树长得快,她离开那年,都已经枝繁叶茂,结了两轮樱桃。

每年生日,外婆会带着她上山看樱桃树,给她摘槐花吃,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见到外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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