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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朱羲(46)

作者: 榶酥 阅读记录

那天,他们在雪中玩的很开心,很开心。

放许愿灯时,她许愿以后每年生辰都要与兄长,三姐姐,七弟,八妹妹一起过,兄长却点了点她的鼻子,温柔道:‘妹妹长大了会嫁人的,到时候会和夫君一起过”

她那时不懂什么是嫁人,只听不能与兄弟姊妹一起过生辰便要掉泪,三姐姐连忙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说生辰不能哭,还哄她说:

‘以后我们嫁人时一起放许愿灯’

除了兄长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是嫁人,但是都飞快的点头。

可就在她六岁生辰后,母亲兄长没了。

她六岁的生辰愿望永远都不会再实现了。

姜滢唇边的笑意渐消,眼神空荡荡的,落寞而悲伤。

突然,一盏盏光闯入她的视线。

那是...许愿灯!

夜色中越来越多的光亮,约莫有几十个。

姜滢缓缓直起身子,呆愣愣的望着。

青袅也看到了,她转头正要提醒姜滢时,却见姜滢已泪流满面。

她微微一愣后看向许愿灯。

那个方向是前院。

青袅神色略显复杂,若她猜的不错,这应当是府中公子姑娘们为姑娘放的。

姜滢的视线始终没从许愿灯上挪开,带着几分眷念,和不舍。

直到最后一盏光消失在夜空,她才抬手抹干泪,朝青袅道:“你去看看祠堂灯是否亮着。”

青袅虽不明为何,但还是应声离开,不久后去而复返:“姑娘,灯还亮着,家主在祠堂。”

姜滢对此并不意外。

她明日离开,父亲今日定然会去祠堂与母亲说说话。

“你去守着,父亲一走便回来禀报。”

她要去祠堂,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

这样就算将来惹出再大的乱子,也不会牵连姜家。

青袅没多问:“是。”

姜滢换好夜行衣,坐在寝房等着,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夜。

她不知何时靠在床头睡去,青袅将她唤醒时,天已亮。

“家主在祠堂呆了一夜,方才回房。”

青袅道。

姜滢皱起眉,眉间满是懊恼。

她怎么睡着了,父亲怎又会在祠堂坐一夜。

若明郡王今日来的早,她如何再去祠堂。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动静,青袅忙迎了出去,很快便进来:“姑娘,是王妈妈,老太太请姑娘去寿宁堂。”

王妈妈亲自过来,姜滢必须得走这一趟,她洗漱后便带着青袅,随王妈妈去了寿宁堂。

而在姜滢走后不久,银霜院来了一个婆子。

她径直走进姜滢的寝房,将她房中昨夜的熏香换走。

-

鹤山

九曲长廊下尽头的八角亭中,一位白衣白发老人以手撑头,半睁着眼盯着桌上的棋盘,他对面坐着一位堇色束腰宽袖衣袍的公子,公子容貌绝世,气质除尘,在群山晨雾的衬托下,仿若九天神君。

“神医,该您了。”

萧瑢放下白子,道。

“该什么该。”鹤山神医突然伸手胡乱的将棋盘搅乱,捂嘴打了个哈欠,囫囵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天都亮了还下什么下,你年轻能熬,鹰都给你熬没了,我老咯,可就不陪你了。”

萧瑢轻轻一笑,任由他耍赖。

“平局啊,此次平局!”神医声音洪亮,哪有半分睡意。

萧瑢颔首:“是,平局。”

神医得意的挑了挑眉,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放在桌上,挥了挥手就转身欲离去:“喏,拿着,走吧。”

“神医留步...”

“不够?那就不是这个价了。”神医驻足,头也不回道。

“非也。”萧瑢将药瓶收好,拱手道:“晚辈有件事想请教神医。”

神医不耐的拢了拢袖,闭上眼道:“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是。”萧瑢温声道:“晚辈听闻姜家六姑娘曾在鹤山养病五年,晚辈想问问她的病情如何?”

神医突然睁眼,眼中一道暗光浮动,只片刻便隐去,他转过身语气随意道:“你说的哪个姜家?”

萧瑢一愣:“...还有哪家姜姑娘在鹤山养过病?”

神医直直盯着萧瑢,眼里逐渐带了几分审视之意:“你问姜丫头做什么,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瑢闻言略微迟疑,他只是想起这事便顺嘴一问,可她与他什么关系,他一时却不知如何说。

神医见他踌躇,面色一变,厉声道:“我警告你,这丫头的命是我救的,你别想给我打什么坏主意!”

萧瑢不解的迎上神医犀利防备的目光,二人对峙半晌后,他退后一步朝神医拱手一礼。

神医眯了眯眼,坦然的受了这一礼:“你最好别说出让我生气的话。”

萧瑢微微一笑,温声道:“实不相瞒,姜六姑娘乃晚辈未过门的侧妃,晚辈听闻她曾在鹤山养病,想多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下一瞬,一道凄厉的声音惊起鹤山一众鸟雀。

“什么!你说什么!”

“谁是你未过门的侧妃!大清早的你做梦呢吧!啊?!”

萧瑢全然不知神医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他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

他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神医,您...”

“闭嘴!””神医大袖一挥,方才还故作蓬松迷蒙的睡眼,此刻无比锐利的盯着萧瑢:“你给我滚,滚滚滚滚滚滚!”

萧瑢:“晚辈...”

“不滚是吧?”神医叉着腰四处看了眼,恰见小药童拿着扫帚过来,他几个大步过去将扫把抢过来,直朝萧瑢身上招呼:“你给老夫说清楚,什么叫你未过门的侧妃,你别以为你是郡王,就能为所欲为,哦,我知道了,你看上姜丫头了是吧?”

可怜矜贵了二十年的明郡王,愣是被一把扫把逼得连连后退:“神医,此事是否有什么误会?”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拿着扫把打,且还不能还手。

明郡王很觉无助和委屈。

他只是想问问什么吃食有助于她的病情,或者有没有药膳。

“没有误会,一点误会都没有!”神医扫把挥的麻溜,却连人衣角都没碰着,自个儿倒是累的大喘气道:“我...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打姜丫头的注意,你要敢以权压人,从今以后别想从我这儿给你母亲拿到半颗药!”

萧瑢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扫把又挥了过来:“你还不走是吧!”

萧瑢闪身躲开时朝山顶看了眼,眼神微沉,而后颔首:“晚辈这就告辞。”

“走走走,再也别来了,晦气!”待萧瑢走远了,神医把扫把一扔,神气的拍了拍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抢老夫的儿媳妇!”

“义父。”

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神医先是翻了个白眼儿,才循声望去。

九曲长廊建在山腰,几面被高山环绕,青葱绿木中,一暗红宽袍男子从山顶缓缓落下。

三千青丝在他身后随风肆意飘散,一双狐狸眼显得多情而风流。

若说萧瑢宛若九天神君,那么红衣男子那张脸便似妖精,万妖之首,天生带着魅惑邪气的那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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