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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娇(139)

作者: 嗞咚 阅读记录

仁宣帝摆手示意他退下,浑浊的双眸望向赵令崖,粗喘着问:“你觉得应当如何处理。”

赵令崖拱手,“回父皇,燕王其心必异,儿臣以为应该削其番位,幽禁终身。”

“幽禁终身。”仁宣帝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点头,“就与你二皇兄一样。”

“一个是你手足,一个是你亲叔叔。”

赵令崖素来不喜不怒的眉眼微眯起,望着仁宣帝老态龙钟的脸不没有说话。

仁宣帝又咳了两声,体力不支靠在龙椅上,有气无力道:“燕王不是一直上书要进京面圣,以证清白,那就传正旨意准他入京,与老二当面对峙。”

赵令崖眼中快速闪过莫测。

段士弘这时走进养心殿,“禀皇上,宁妃娘娘前来侍药。”

仁宣帝对赵令崖道:“你下去罢。”

“是。”赵令崖拱手走出大殿。

宁妃与随行的宫女正立于殿外,赵令崖目光从她身上走过,攫上她略有闪避的双眸,虚行了个礼,“宁母妃。”

宁妃轻含螓首,“三皇子不必多礼。”

赵令崖从容从她身旁走过,擦肩的同时驻足停下,“这次之后,宁母妃就想法子推了侍药。”

压低的声音之有两人听得见,宁妃诧异侧目看向赵令崖,他已经先一步从她身旁走过。

宁妃敛下目光走进养心殿。

伺候仁宣帝服下药,宁妃捏着手绢给他擦拭唇边的药渍,“皇上可觉得好些了。”

仁宣帝握住宁妃的手,叹气摇头,“朕怕是陪不了你多少时日了。”

宁妃忍着泪意摇头,“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是要长命百岁的。”

仁宣帝笑她:“孩子话。”

“朕原总想着让你有个子嗣,如今看来,没有孩子对你反而安全。”仁宣帝的话让宁妃呼吸一紧,下意识抚上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

仁宣帝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继续道:“老三的心性。”他说着叹了口气,“但愿是朕多疑了他。”

宁妃想起赵令崖方才的话,还在犹豫要如何开口,仁宣帝却先道:“你身子一向不好,朕怕这病气会过给你,你就别来侍药了。”

宁妃喉咙发苦,“皇上。”

“就这么定了。”仁宣帝不容置喙道。

*

雪嫣十分清楚谢策约莫会在什么时候回府,她手里捏着昨天陈晏和给自己的那一小包药,如同捏着一块沉甸甸的重石。

她拆开看过,反正在她看来就是无色无味的药粉,可是她没有把握谢策不会发现,他太精明了。

紫芙从楼下上来,雪嫣立刻攥紧手心,把那一小包东西藏起。

紫芙上来道:“姑娘,世子已经到府外了。”

雪嫣想起自己有一回,在院中等迟迟没有回来的谢策,一直等到了入夜,那次她又哭又闹,谢策就不许她再在园子里等,并且每日回府前都会派人来传话。

雪嫣尤其厌恶自己想起这些过往,冷声道:“你不必跟我说。”

紫芙当初日夜伺候雪嫣,自认为对她是了解的,姑娘性子固执,对于认定的事情,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愿去听,也不愿改变,现下姑娘如此抗拒,更像是在逃避。

紫芙没有多说什么,下了楼。

雪嫣显得十分焦灼气急败坏,她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快步走到边将手里的药粉撒了一些在茶壶中,看着药粉溶在水中,她反复无常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雪嫣偏头从窗子口望出去,谢策已经走到了石桥上。

他上楼的脚步显得有些急切,步子方迈上平阶,一抬眸就与雪嫣四目相对。

夏日的天气就算到了傍晚也很热,官服又严整厚实,谢策一路走来额头上已经带了些汗,他也不遮掩自己的情急,“我是真有些怕,回来的时候你又不见了。”

雪嫣捏着茶壶的手一紧,嘲讽道:“你拿那么多人威胁我,还怕我走吗?”

谢策面对她的讥嘲也坦然,“自然是怕的,就怕有朝一日这些威胁对你都没了用。”

他看向雪嫣拿在手里的茶壶,“正好也渴了,囡儿给我倒盏茶来。”

雪嫣心头顿跳,提着茶壶的手微微发抖,昨日陈晏和来不及告诉她,这毒多久会发作,发作又会怎么样,会死的吧……

她手抖的更厉害,时安现在还没有安全,若是让谢策察觉,谁也不能保证他一怒之下会做什么。

雪嫣抬起眼帘就对上谢策深沉难辨的目光,指尖一松茶壶就这么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她立刻蹲下捡碎瓷,神色仓皇,谢策已经几步走到了她面前,抓起她微颤的双手,“让丫鬟来收拾。”

他轻睇着满地的狼藉,片刻才抬眸看着雪嫣打趣道:“让你倒杯茶都那么不情愿,光指着我伺候你了是不是?”

雪嫣仍不能平复心绪,身子却已经被谢策抱了起来,她忽然紧盯着谢策问:“你保证的,会让谢珩平安的是不是?”

谢策温和的神色,因为她口中的那两个字,微微变得冷漠,“他是不是平安,在你。”

雪嫣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

皇上病情危殆,谢策是连夜赶到的宫中。

紫宸殿内各宫妃嫔,众皇子皆候命在庭中,谢策跟随内侍进到殿中,皇后和几位贵妃陪侍在内殿,仁宣帝面色灰白,已然是将死之色。

早前他替仁宣帝诊过脉,虽然也已呈败势,但不该那么快才对,谢策肃然上前,一搭上仁宣帝的脉搏,便觉出不对,是有人急着送皇上宾天。

多则三日,少则随时。

看到谢策都束手无策摇了头,众人皆白了脸色。

谢策走出大殿,与朝自己遥望过来赵令崖短暂交汇目光。

谢策在心中无声轻叹,这时间真是越来越不够了。

……

皇上去的很快,赵令崖持着传位诏书在一片哭天喊地声中走出大殿,明明灭灭的灯火照在他脸上,深藏的对权势的渴望从那张温和无欲无求的脸上透出。

赵令崖以极快的速度登基,早前仁宣帝下的诏令早已被他截下,又连发数道圣旨命所有藩王不得入京。

远在封地的燕王接到皇上驾崩的讣告后执意上书要进京扶棺。

养心殿内,赵令崖一袭明皇龙袍坐于龙案之后,无甚表情的面庞不怒自威,“朕顾念与燕王的是叔侄情分,未对他施以惩戒,怎奈他一再紧逼 ,违抗圣旨执意入京,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朕今日便下旨,削其蕃收其兵。”

吏部尚书王合却道:“燕王谋乱一案的事还未查清定夺,燕王又与先皇兄弟情深,想进京扶棺送丧也是情理之中,”

赵令崖神色肃冷,“燕王野心滔天,意图谋逆证据确凿,莫不是要等他起兵造反,朕再做顽抗?”

王合刻板道:“但皇上直接下令削藩,恐不能服众。”

“臣有一言。”静站在旁的谢策迈步到殿中,低眉拱手,“皇上的顾虑臣明白,但王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燕王若真有反意,此番入京必会私带兵马,而臣也一直坚信臣的兄长不会有谋反之心,不若就派臣兄为先锋,在边城接迎燕王,若燕王真的敢私带兵马,就让臣兄将其一举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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