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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50)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梅映宵倒了碗清茶漱口,想了想,道:“其实裴首辅同我提过一个想法,我那时还是个愣头青,没有这么长远的目光,现在看来,裴首辅当真深谋远虑,志存高远。”

石虎臣坐正了,道:“说来听听?”

梅映宵道:“金赤人屡次进犯我大渊国土,为的是什么?劫掠粮食与财物,因为他们生活的地方土地贫瘠,长不出足够吃的水与食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便只能设法对边境上的无辜百姓们动手,且他们一向是物竞天择,对人命与生灵没有敬畏之心,想杀便杀想夺就夺,这二者便是边境常年交战的原因。”

石虎臣猛一拍桌,“可气!那关咱们百姓什么事!简直是无妄之灾!”

梅映宵道:“你先听我说完。两国交战无休无止,终不是长久之计,但若是我们主动与其交好,甚至互市、通婚,将大渊的礼乐风貌传扬过去,把我们奉行的精神与品性渐渐传到金赤人的部落里,久而久之,两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与金赤是不是就能和气地相处下去呢?再不必徒增战争与杀戮了。”

石虎臣不可置信道:“这、这是裴首辅亲口说的?简直是疯了……金赤人那群疯子,他们能认可咱们?”

“我那时也觉得裴首辅这话不可思议,毕竟两国交恶已久,金赤人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可是我去西境这一趟,在那座边陲小城见到过不少金赤人。一些平民偶尔会越过贺兰山到城中来,只为讨口吃的,不少人在半道上就饿死在风沙中,侥幸存活下来的,西境守备军们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看他们可怜,甚至会把自己的口粮分些给他们。我见过那些饿得面黄肌瘦的金赤小孩,与咱们百姓的孩子并无不同。”

梅映宵拨着碳,淡淡道:“没有人生来就是该死的,只要活在世上,就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石虎臣怔怔地望着他,轻声道:“你变了,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裴首辅了。”

梅映宵笑了笑。

石虎臣想了想,道:“话是这么说,但要做到这种程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是啊,或许穷尽我一生也做不到。但我们还有下一代,下一代也还会生出新的生命,代代相传,只要坚持下去,我相信,总有能实现的那一日。”

石虎臣沉默片刻,忽道:“你说得对,同窗一场,无论你要做什么,我石虎臣,奉陪到底。”

*

秦焱这一战,与金赤人签订了百年停战协议,还在边境线上筑起了高高的城墙,抓了几个金赤商人,同他们谈了几笔“生意”。

金赤人生活的部落虽是穷山恶水,但他们有一样天材地宝——铜矿,金赤部落里的铜矿是大渊的数倍,他们采出来的铜多用在兵器上,而且因为技术跟不上,往往得不到充分利用,铜矿落在他们手里就是在暴殄天物。

当初桂存山与金赤人勾结,也是承诺用粮食金银与他们交换这些铜矿,既赚了铜矿又骗得金赤人拖住秦焱,一箭双雕。

百年停战的文书送回了邯京,百姓们人人叫好,等了半月,却不见明威将军班师回朝。

且桂存山谋逆案中,裴俦与秦焱居功最高,按理来说应当大大封赏,天靖帝却仿佛哑了一般,对此事只字不提。

百姓们不由得忧心忡忡,这位新帝该不会又是一个白眼狼吧?

白眼狼天靖帝连着批了两天两夜的奏折,趁着守门的小黄门睡着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提起衣摆刚准备溜出承和殿,就迎面撞上了梅映宵。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梅映宵笑得和蔼可亲,端了个托盘,温声道:“这是龙渊阁近来票拟的折子,烦请陛下速速批阅了,臣好嘱咐六部做事啊。”

天靖帝瞪眼望着那小山一样的奏折,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

剑门,长孙隐小院中正是一片热火朝天。

“寇仲文!你到底会不会炒菜!不会就放下锅铲,我去请王婶来!”

裴俦被呛出了眼泪,鼻尖萦绕的不知是花椒还是辣椒味,总之太过呛鼻,他慌不迭地冲出厨房,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还不带停。

“阿嚏!阿嚏!不对啊,我看菜谱上就是这么、阿嚏!就是这么写的啊……”

裴俦气急败坏道:“你哪里搞的破菜谱?!”

寇衍亦是眼含热泪,老实道:“就村西头的小萝卜头卖给我的,花了我一两银子呢!绝版!”

裴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震惊道:“一本儿破菜谱,卖了你一两银子?!寇仲文,你还记得你是谁不?堂堂龙渊阁首辅兼户部尚书,竟让一个黄发小儿给诳了???”

寇衍手里还抓着一把干辣椒,闻言缩了缩头,丝毫不敢反驳。

秦焱和漆舆买完东西回来,就见二人灰头土脸地站在院子里,尤其是寇衍,头发上还沾了不少带油花椒。

油锅炸裂的时候,他只顾着拿锅盖挡脸,却忘记了遮头。

二人瞧了一阵,竟有些无言以对。

见裴俦瞪着眼睛望过来,秦焱赶紧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退后几步,冲漆舆道:“这儿你先招呼着啊,别让他们打起来就行,我去找王婶救命,拜托了漆大人!”

话音刚落,他脚下抹油般飞速溜出了院子。

漆舆:“……”

师徒五人的团圆饭,最后还是请来了王婶才得以解决,秦焱和寇衍在厨房打下手,漆舆、裴俦就陪着长孙隐在院子里下棋。

“不行不行,这一步我不走了!重来!”

裴俦不可置信道:“师父,落子无悔!这还是你教我的!”

长孙隐猛摇头,“不作数不作数,我要重来!”

裴俦委委屈屈地妥协了,没走几步,长孙隐又陷入了死局,故技重施道:“不行,这一步我不走了,还是重来!”

“师父!你怎么能这样!!”

王婶端着红烧鱼出来,及时解了这僵局,漆舆赶紧起身撤开棋盘,裴俦进屋搬竹凳去了。

二人回来时,王婶已经不见踪影。

长孙隐嗅着红烧鱼的香味,咂砸嘴道:“王婶说不打扰咱们一家团聚,先回去了,景略,玉行,来坐坐坐,让那两个小子忙活去!”

最后一道菜也上桌了,师徒五人围桌而坐,裴俦率先举杯,高兴道:“这杯景略敬师父,愿师父日月长明,寿比南山!”

寇衍跟着举杯,笑道:“师父,仲文说不来漂亮话,只愿每年的生辰,都能陪您一起过!”

“臭小子!”

秦焱与漆舆同时举杯。

“愿师父松鹤长春,后福无疆。”

“愿师父如意安康,春秋不老。”

长孙隐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长孙隐也打起了哈欠,裴俦忙推着他进屋休息去了。

寇衍在裴俦屋子里打了地铺,从王婶家借了床垫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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