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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37)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桂存山握紧刀柄, 脸色可怖, 遥遥望着裴俦尸身,只觉得眼皮狂跳起来。

*

梅宅。

梅万宪洗净了脸,又赶紧沐浴了,才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刚打开房门,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脚踹了回去,将房里一方黄梨木小桌砸得四分五裂。

这一脚踹得着实太狠,梅万宪闷声倒地,连痛呼声都发不出来,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谁准你动裴小山的?!我同你讲过的话,你他妈的当耳旁风是吧?”

梅万宪好半天才喘过气,颤颤巍巍地坐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非是、非是我杀了他……”

桂存山拔出刀,直指梅万宪,怒道:“还敢狡辩?那裴小山的牢门不是你打开的?人不是你支开的?”

梅万宪痛出了一身汗,艰难道:“是,我今日本来是想要他,这才将人支走,可是、可是我还未得手,他就喷了一口血,倒下去便没气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桂总督!您可让仵作验尸,我可曾对他做过什么?”

这倒是真的,据仵作尸检的结果来看,裴俦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听闻挚友身死噩耗在先,又被人侮辱在后,是急火攻心而死。

“在你之前,可有人去见过裴小山?”

“有,石虎臣。我到时,他们两个似乎起了冲突,不少狱卒都瞧见了。”

桂存山收回刀,沉声道:“我说了多少次!像你这般沉湎声色,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乱子!那裴小山本是留着掣肘秦焱的,如今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梅万宪捂着胸口坐起来,自己给自己顺了会儿气,忽道:“有办法。”

桂存山望了过来。

“总督应该知晓,我梅家从前在邯京南市做过生意,我被赶出邯京的第一次,便是被这裴小山的表叔害的。”

桂存山眯眼道:“裴俦?”

“是,他与那寇衍一手易容术使得出神入化,骗过了所有人,将我梅家产业缴了大半,梅家元气大伤,我祖父也落了病。”

“寇衍,寇季林的儿子?”

梅万宪倒了杯茶饮下,沉声道:“是,以他之能,找来个身量相近的人扮成裴小山,只要不与秦焱正面对上,想来不是问题。”

桂存山脸色稍霁,“你日后再如此胡来,休怪本督不讲情面。”

“万宪知错,不敢再犯。”

送走了桂存山,梅万宪猛然将一桌茶盏拂到了地上,双手撑在桌上,指甲深深陷入檀木桌里,脸色可怖至极。

“总督?没有我给你张罗西洋生意,你哪里来的辎重上京造反!一个岭南山坳的丧家之犬,竟敢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桂存山,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

桂存山回来时,石虎臣正跪在大厅里,听蔡起辛的训诫。

“我的先生因他而死,学生不该恨他吗!”

“你!”

蔡起辛余光瞥见桂存山,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拱手道:“见过总督。”

石虎臣左脸上一个硕大的巴掌印,唇角也破了,但那神色还是不屈的。

“嗯,怎么回事?”

蔡起辛恨铁不成钢地道:“谢铭是这小子的先生,他为自己先生鸣不平,归罪到裴俦身上,跑到牢里去闹了一通,才、才……”

后面的话他没有多说,生怕桂存山因此降罪于石虎臣。

说起来,五世家里头,就剩个石虎臣做事还算牢靠,心性也不错,蔡起辛是存了将他培养成自己心腹的心思。

桂存山没有戳破,俯视着石虎臣,淡淡道:“杀你先生的是本督,你要记恨和报仇,照理来说该找本督才对。”

蔡起辛霎时白了脸,正要解释,却听那石虎臣道:“学生虽愚钝,但明白那日是先生自己撞上您刀的,这事儿怪不着您。归根结底,是那裴小山蛊惑先生,宁愿付出性命也要为他脱罪!学生怎能不恨!”

“所以,你去找他吵了一架,还动了手?”

石虎臣不卑不亢道:“是吵了一架,隔着牢门推了他几把,然后就被梅公子拉开了。学生有罪,总督要杀要罚,学生悉听尊便。”

桂存山却笑了起来,拍了拍石虎臣肩膀,冲蔡起辛道:“蔡尚书,你收了个好后生啊!”

蔡起辛勉强笑笑,又冲石虎臣道:“下去领罚,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是。”

石虎臣领命退下时,听见蔡起辛问道:“总督,不知那裴小山的尸身如何处置?”

“活的才有用,死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是。”

*

刑部背后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被推开时,大片风雪便灌了进来。

几个主事顶着风雪将板车推出去,不慎撞了门框一下,那半扇门便裂开一个大口,要掉不掉地挂在那里。

年纪稍大的主事道:“嘶,这破门,怎么也没让工部的人来修一修?”

“早报过了,如今的工部都是些酒囊饭袋,让他们要钱还成,修个门,还不如上集市上找个老铁匠呢!”

“呸,这些个腌臜玩意儿,吃着皇家的粮,净不干人事儿!”

几人推了一车出去,又返回来推另一车。

板车上叠放着的,全是一具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准备送出去处理掉。

几人推着板车出去,外面风雪太盛迷了眼睛,主事们看不清脚下路,板车在那门上一撞,向一旁倾斜下去,眼看就要倒地。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车身,又使力将车扶正了。

老主事看过去,见这人同他们穿着相同衣服,只是还比较新。

“你是哪处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男子木着一张脸,似乎不怎么爱笑,声音也有些沙哑。

“回主事,我是新来的,承了我司礼监干爹的恩,在赃罚库[1]做事,不常在部里走动,别说您了,咱们这刑部,知道我存在的人也没几个。”

这话听上去有些埋怨之意,谁让他这位干爹没给他安排个好往上爬的职位呢?

老主事在刑部多年,何等精明,听出了其中意味,当下也没有细问了。

大大小小八个板车,都要拉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

负责拉尸的牛车已经等在外面了,众人又两人一组,将那些草席一个个在牛车上垒起来。

有个小主事力气小,抡草席时没一下子抡上去,一半草席便垂落下来,露出一只雪白的胳膊。

老主事抽着旱烟监工,眼看就要望向这边,小主事却已经没力气了。

新来的那个男子忽掠了过来,将那只胳膊往草席里一塞,单手将草席扛上肩头,直接放在了牛车最上头。

小主事张大了嘴巴,惊道:“你好、好大的力气。”

男子瞧了他一眼,又帮下一车去了。见他如此勤快,老主事连连点头。

搬尸体时需要一堆人,这运尸体倒不需要了,况且说是埋了,实际上不过是往那块荒地上一倒,管他被狗吃了还是狼咬了,都同他们没有干系了。

“冯鱼,还是你去吧。”老主事敲着烟杆,又在剩下的主事中看过,道:“再出来一个,与他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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