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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他不想嫁给宿敌(12)

作者: 张万钧 阅读记录

此外,监生的选拔另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捐监”,挂名监生,只要交足银子,就能在国子监挂名学习,算是监生。这类学子往往排名最末,浑浑噩噩四年之后,走上家族安排的位置,仕途通达。

此举难免有“买官”之嫌,只是世家权势滔天,沉疴已久,景丰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前世的裴俦更不能在此事上多言。

“奇了,这国子监怎么一个人都瞧不见。”张衡水说着加快了脚步。

前方墙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裴俦眼尖,几步跑过去将人逮了。

张衡水看着裴俦风一般掠了过去,眼神复杂。

那人后领被裴俦揪在手里,使劲挣了挣,没挣开。

他扫了一眼裴俦身上的青袍,刚想松口气,转头就与一身绯袍的张衡水对上了视线。

这一番动作被裴俦看在眼里,腹诽道这还是个看人下菜碟的。

随即见他偃旗息鼓,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又觉得有趣得紧。

“你是国子监的学子?这个时候不去学堂听先生讲课,瞎跑什么呢?”

“没……没课……没讲……没……没先生!”

得,还是个结巴的学子。

“没先生?什么意思?”

张衡水也走近了,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皱起了眉头。

“关……他们都……关……关起来了!”

“先生也、不授课……就在、在门口、守、守着……”

裴俦与张衡水对视一眼,心下有了些计较。

“关哪儿了?”

他改为抓着这人手腕,与张衡水往前走。

“辩、辩文馆。”

辩文馆是国子监平日里组织比试经略书艺的地方,嗯,倒是装得下这么多人。

“你叫什么?”

“周、周葛。”这学子偏头打量了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大人若是、觉得叫不出口,老师亦给我取了表字,字……”

后面几个字声若蚊蝇,裴俦没听清,刚想叫他重说一遍,便听张衡水喊了他一声。

裴俦顺着张衡水的目光看去,就见平日里热闹非凡的辩文馆大门紧闭,门前置了张桌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案前坐了个人,似乎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些什么。

待走得近了,裴俦才看清,这人是在临摹一副字帖。

他似乎沉浸其中,连三人走近了都没发觉。

裴俦扫了一眼那副字帖,神色古怪。

《山川赋》,是他早年做左佥都御使时,随都御史去地方上考察,船行大江之上,彼时的少年一腔豪情放肆直抒,便有了这篇《山川赋》。

现在看来,尽是些抒发豪情壮志的中二言论。

要若不是张衡水在场,裴俦简直想掩面遁逃了。

他心中连连叫苦,面上倒是丝毫不显,裴俦清了清嗓子,正想叫醒这位先生。

“老、老师?”

那人停了笔,却没有抬头,拿起那页宣纸吹了吹,晾至一旁,又展开一张新的。

“万钧来了,什么事?”

那周葛霎时一张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

裴俦莞尔。

“老师,有、有客至。”

“谢祭酒,叨扰了。”张衡水率先开了口。

谢铭惊了惊,仓促起身见礼。

“张大人恕罪,下官、下官,唉,您知道的,下官一碰到这些个东西,便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大人您千万别见怪。”

张衡水笑笑,又宽慰了他几句。

谢铭招呼着周葛请张衡水一行人去茶室,身后那紧闭的门内骤然传来重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倒地,夹杂着争吵声。

谢铭沉了脸,又硬挤出几分笑容,朝张衡水道:“让大人见笑了,还请快快移步茶室吧。”

张衡水没有动,他在看裴俦。

自首辅死后,他这学生性情大变,说话做事有了自己的主意,二人一同行事时,他便习惯性看看裴俦会怎么做。

这种微妙的变化来得突然,但又似乎顺理成章。

裴俦离门最近,凝神听了一会儿里头的动静,扬起一张笑脸:“谢祭酒将这些闹事的学子关至一处,护得住他们一时,还能护得住一世吗?”

谢铭有些吃惊,他只当身后这人是张衡水的随行,便没多注意,他闻声仔细打量这人,看到那张与先首辅相似的面容,怔了怔。

他试探着叫道:“小裴大人?”

“下官裴小山,见过谢祭酒。”

谢铭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做了国子监的祭酒,便是天下学子的老师,他出身不好,官职不高,在朝堂之上也没什么发言权,眼看这些个心高气傲的学子们叫嚣着要去宫门前长跪,求景丰帝惩治杀害先首辅的凶手。

那能去吗?那是要命的大事!

他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把人都关起来,能护一时是一时。

此时听了裴俦的话,谢铭也沉默了。

“一味逃避不是良久之策,祭酒这群学生今日能砸了辩文馆,明日怕是要砸了整个国子监。”

这是玩笑话,谢铭却听得心中发苦。

张衡水拍了拍他肩膀,道:“自章,我们不如进去,听听他们想说些什么?”

踌躇片刻,谢铭去开了辩文馆大门。

四人沿着台阶而下时,裴俦注意到,谢铭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似乎右腿有些跛?

周葛小心地搀着他,望了望谢铭右腿,默默地红了眼。

裴俦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辩文馆实是一处辩论的好地方,馆内为环形制式,从外至里,从高至低俱设了坐榻,环形的中心位置,琴、棋、书、墨一应俱全。

方才被踢翻的,正是其中一方桌案,笔墨纸砚散了一地,一片狼藉。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为一个死人犯傻不值当’?他有名有姓,那是先首辅大人!你枉为卿大夫!”

“还有你们!”这人红着眼,浑身气到发抖,声音却振聋发聩,道:“你们别忘了,若不是先首辅,你们连国子监的大门都进不了,现在却躲在这些望族子弟后面作壁上观,尔等不配享朝廷俸禄,更不配称天子门生!”

被他揪住衣领的那个人也怒了,他道:“所以呢?证据呢?就因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你就能给一名一品武官定罪?真是可笑至极!”

“人证物证早已上呈大理寺,漆舆按下不动,你们不知为何吗!还不是那秦家一手遮天,漆舆他动不了!我等这才去宫门前请愿,求今上明察!”

这人虽怒气上头,脑子倒很清晰。

他对面那人不为所动,淡淡道:“枉费心机,你这是拉着所有同窗给你陪葬。”

“你!”

谢铭皱紧了眉头,倏然高声道:“够了!”

那名学子放开手中人,整理了衣襟,方才随着众学子行了弟子礼。

众学子齐声道:“见过祭酒。”

谢铭将张衡水请上前,道:“这位是礼部张尚书张大人。”

“见过尚书大人。”

张衡水曾为国子监司业,桃李满天下,国子监中不少博士助教都是他的学生,是以他常在国子监出现,众人倒也不以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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